“我可不是小孩,我二十二岁了。”
“只要阿兄还在,你便永远是小孩。”
两人低低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旷的平野中。
走到新住处,江离将医疗箱递给她,徐徐交代:“炉子里温着热水,用完记得把炭火熄了再睡。恭房在出门往东二十余步,去的时候带着油灯,别用你的手电筒。”
“医疗箱要藏好,虽然外面裹了竹箱,但也防不住有心人会偷偷打开,别大剌剌地遇到个人就随便丢在他面前。”
他看了眼天色,实在太晚了些,就算是亲兄长,也不能在妹妹的闺房停留太久,更何况是他这个西贝货。
“我走了,遇上什么麻烦事就大声喊阿兄。我的营帐离这边不远,能听到。”
姜鹤羽心里那点伤感早被他的絮絮叨叨磨没了,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还有当唐僧的潜质,她摆摆手:“行了,赶紧走吧。真有事叫你来也没用,你还没我能打。”
江离尴尬地抿抿唇,无法反驳,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那也得让我知道。不是你说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吗?”
“好好好,你说得对。”姜鹤羽敷衍地应下来,关门送客。
屋子很小,跟海边那个土屋大差不差,只是干净整洁了许多。
四五尺宽的木床上叠着细布被褥,床对面的桌案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炉子上的铁釜中冒出一缕热气。
姜鹤羽坐在炉边,指尖摩挲着颈间的银坠。拨开卡扣,里面的蓝宝石按钮已经锁死,无法按动。
真的回不去了。
她慢慢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阖上眼,听着釜中热气顶动盖子的轻响。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制糖工艺应当远不如后世,但她却觉得,好像跟记忆中小时候吃的一样甜。
……
日头高悬,临近正午。
这是姜鹤羽在病棚外坐诊的第五日。
刚刚一位小药童过来与她讲,第一个被送来看诊的少年状况已经平稳,她一直半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如此,往后这方子也可用在更多危重的病患身上。
喝了口麂皮水囊中的水,她抬眼巡视了一周,发现江离正站在不远处跟负责采买药材的吏员对账。
这是个傻的,明明可以就跟在蒋校尉身边,有需要时记两笔,无事时便喝喝茶、看看书打发时间。轻轻松松就能领到俸禄,非要跟来这最忙最累最辛苦的地方。
姜鹤羽回过头,药童又送来一个病患。
这病患是自己走过来的,想来病症并不严重。只是——
姜鹤羽的目光落在这位身着织金锦袍的妇人的腰腹间。
她应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