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维桑在旁边啧了一声,夏槐序笑了,推了乔心远一下,“进屋,雪下大了。”
雪下了一整晚,凌晨才停,路上的积雪很厚,除雪车轰隆隆地开过去把雪铲到路两边,一大早就把夏槐序吵醒了。
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夏槐序又闭着眼打了个盹才起来,洗漱完看了眼外面的路况。
今天又要有得忙了。
元旦刚过,一个小假期结束并没有恢复安静,因为离过年越来越近了,这一阵儿雪一场接着一场,鼓足了劲儿要来一场瑞雪兆丰年,迎接新春佳节。
夏槐序最烦下雪,忙,特别忙,每次查房往走廊上一站全是大骨头汤味儿,最近来的伤患一个接一个跟比赛谁摔得更惨似的往骨科送。
夏槐序连着看了几天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好不容易又回趟家,老爸专门给他做的一桌子大鱼大肉一口没吃下去,就着新包的三鲜馅儿饺子吃了一盘小油菜,喝了碗菠菜小鱼汤。
“出家得了,当什么医生啊。”老妈皱着眉说。
“跟出家一个样儿啊,吃素,还不谈恋爱,”老爸接话道,“咱儿子两把抓一点儿不耽误,什么水平?”
“厉害。”老妈竖了个大拇指。
夏槐序又困又累,没跟老两口贫嘴,吃完饭嘱咐了两人几句最近少出门溜达别摔着,很早就去洗澡睡觉了。
这几年陪爸妈的时间越来越少,到了主任这个位置上后反而不如以前空闲时间多,夏槐序忙起来半个月都想不起给老两口打个电话,好不容易回趟家也是累得倒头就睡,虽然爸妈都很理解并且支持他,但夏槐序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的。
怪不得总盼着他找个对象,俩人也不是为了找人照顾他什么的,其实就是想多个孩子陪陪他们,偏偏夏槐序这么些年就没带回来一个。
临睡前夏槐序不受控制地想了想这些事儿,其实想了也并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只是想想而已。
第二天早上要上班,夏槐序听着闹钟响了五分钟,老妈敲了两次门后才起来。
老爸正在收拾早饭,知道他最近忙,见他出来赶紧招呼他吃饭,“我给你煎了两盘饺子你带走,中午没时间就塞几个,跟同事分分,还有这盒水果,我刚切好的,你也带着。”
夏槐序看着餐桌上两个保温桶和一大盒水果,没说什么,“成,我都带着,昨儿剩的红烧肉也给我热一下带上吧,”
“好咧!”老爸立马兴冲冲地又回厨房了,老妈在旁边喝着粥,还不忘指挥他:“热的时候放几个鹌鹑蛋进去!”
这堆东西夏槐序自己吃得吃两天,但他知道爸妈喜欢让他带东西走,他主动要点儿什么爸妈更高兴。
夏槐序从小就不爱黏着爸妈撒娇耍赖,所以老爸老妈格外珍惜他不懂事儿的时候。
夏槐序看了看日历,还有一周就是除夕,少有地话多起来:“年前我估计回不来了,您两位在家注意点儿身体,春联就别贴了,别摔着碰着,最近收了好几个摔骨折的老人。”
“知道,年年都说,耳朵都起茧子拉。”老妈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我儿子真是有出息了啊,七八年没在家过年喽。”
夏槐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难得卡壳,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知道你忙,救死扶伤,做医生的就是这样,我们理解!”老爸赶紧打断了他,“你妈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不用管我们。”
老妈点点头,“就是,我们身体倍儿棒,你专心工作就行。”
“嗯。”夏槐序低下头,把碗里的豆浆喝了,没说什么。
豆浆是刚打出来的,热气腾腾,熏得夏槐序眼睛微微发热。
吃完早饭,夏槐序拎着一个大保温袋,里面装着俩保温桶和一个保温盒,还有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一大盒水果,爸妈又给他带上了一些红糖馒头还有一大罐自己做的炸酱,才不放心地看着他开车走了。
爸妈家这边儿离三院比他住的地儿远,开车得半个小时,雪天路滑开得慢,夏槐序拎着一堆东西上楼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候诊室坐满了人,他粗略扫了一眼,回办公室放下东西换好衣服,赶紧去了门诊。
前台护士见他到了就开始放号了,夏槐序戴上口罩,正搓着手上的消毒凝露门口的号就开始响了,然后门被推开,夏槐序边往办公桌后面走边说:“先请坐。”
没人说话,夏槐序坐下后才来得及看进来的病人一眼,人已经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了。
元旦过后就没聊过天更没见过面的路银塘正面无表情地举着左手靠在桌子上,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夏主任,好久不见。”
“……早上好。”夏槐序看着他愣了一秒,目光挪到他的左手上,“怎么回事儿?”
“被撞了。”路银塘张口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