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碰上,我把他给撞骨裂的行了吧。”夏槐序垂着眼,把四个人的筷子用热水冲了一遍。
“真烦!”乔心远扭头看着路银塘,告状似的,“你看他。”
路银塘叹了口气,“我摔伤挂的专家号,正好是他,人民的好主任,还顺路送了我一趟。”
“你还顺路送病号!”乔心远声音都大了,“那平时你老教训我跟病号保持距离算什么?”
“算你听他话。”段明逾一坐下就开始看手机,好不容易忙完了,赶紧插句话气乔心远,然后很迅速地把二维码找出来推到了路银塘手边,“上回聚会忘加了,你那么多年没去光顾着惊讶了。”
一点儿没给路银塘拒绝的机会,他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拒绝,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把好友申请发过去了。
段明逾虽然嘴贫了点儿但人挺好的,路银塘记得挺清楚,他高三转到新班后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就是段明逾,为着晚自习跟他换座位的事儿,路银塘当时坐后排,段明逾想和他换一节课补觉,当时夏槐序跟他一起来的,在后头和别人说话。
面端上来了,服务员挨个给他们放好,路银塘接过自己的那一碗,闻到香味一下就觉得饿了。
“以后我非年年都去,让你聊烦了。”路银塘吃了口面说。
“跟你聊和跟别人聊不一样,你特有意思,真的,比高中那阵儿活泼了,段明逾吃了口面,转头问夏槐序:“你觉得呢?”
夏槐序慢条斯理地吃了口面,半天没说话,路银塘觉得段明逾这话问得大概让夏槐序觉得没法儿回,把话接过去了:“净说些让人尴尬的话,我俩那时候是陌生人。”
路银塘说完这话,夏槐序又安静了几秒,才叹了口气,说:“这一下问得我,刚都汗流浃背了。”
“也有你不会说话的时候啊。”乔心远幸灾乐祸,“其实路老师还是和我最熟,我们每年都见呢。”
“同学聚会啊。”段明逾问,“行啊小路,就疼自己学生,老同学一点儿不想念,年年都不去啊。”
“今年不是去了么。”路银塘笑着说。
“是啊,身体好点儿了呗。”段明逾说。
“什么意思?”乔心远捧着个大碗问。
“字面意思。”路银塘抽了张纸给他擦嘴边的酱,“之前一直……身体有点儿小问题。”
乔心远舔了舔嘴巴,“怪不得你那么懒,我刚到你班的时候,你就成天懒洋洋的,骂人都没劲儿。”
“这么没威慑力啊路老师?”段明逾笑了。
“才不呢,更吓人了好吗,感觉随时都能直接把我们带走。”乔心远用力叹了口气,“这苦日子终于被我熬完了啊!”
段明逾的话题转移得很巧妙,四个人没再提路银塘不想说的事儿,吃着面偶尔说两句话,气氛很融洽地吃完了一顿饭。
路银塘结完帐推门出去,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倒说不上是高兴,毕竟只是半生不熟的四个人,但挺放松的,和他们吃饭聊天挺有意思,没什么压力。
挺好的。
路银塘没再回医院,他也不用回去了,他直接在面馆门口打了辆车,等着来接上他就回家了。
“你们仨走吧,我真服了,”路银塘站了两分钟就受不了了,指着这仨人,“快走,大过年的别跟送别似的。”
“哎哟你这嘴啊。”段明逾啧了一声,没动。
“我们不急,等你上了车再走。”乔心远笑嘻嘻地扶着路银塘的胳膊,“毕竟你是半个残疾人。
夏槐序站在最外边,“两周之后记得回来复查,如果觉得石膏里面痒可以用尺子什么的伸进去蹭蹭,别用力,千万别使劲儿,按时吃药,别碰水。”
“知道了主任。”路银塘点了点头。
“上车吧老师。”夏槐序下巴朝他后面点了一下,车来了,刚好按了下喇叭。
路银塘冲他们“哎”了一声,“走了啊。”
“慢点啊。”乔心远不放心地在路边看着他的石膏,“到家跟我说一声。”
路银塘放下车窗,伸手在乔心远下巴上弹了一下,觉得他这样挺好玩儿的,“知道了。”
乔心远退了一步让开了,路银塘又招了下手才把车窗升上去。
“走吧师傅。”路银塘懒得张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车子开出去后他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能看到三个人影,两个已经慢慢往车那里走了,剩一个人还站在路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往他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