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为何去了芳林池,溺死在池边。
丹遥本是去芳林池搜集夜露,准备着给李韫欢制香用,经过池边时,隐约在池边看到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靠近时似是看到皇帝的脸,她奓着胆子探过鼻息,却什么也没探到,只借着微弱月色看出失了血色惨白的一张脸,好像已经死去多时了。
人自是吓丢了魂,连怎么回来的都说不清。
“这下可坏了!”
连一向稳重的赫连氏都变了脸色,“没了陛下,霍中书一定会重新在宗室另择新君,无论最后选中的是谁,公主都不会再有安稳日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韫欢的父皇其实子嗣并不算薄。
只是自他死后,后面接替继位的皇子都死于非命,等前面这些新皇都死光了,李韫载才被霍执拥立为新皇,提心吊胆做足了两年皇帝。
如今就连他也毫不意外的死了。
赫连氏还在呜咽着,“我前儿听殿中的人说,北然不安分,大楚在边境吃了好几场败仗,连丢了好几座城,朝中的意思是要送人去北然和亲……原先有陛下挡着,这人选落不到公主头上,如今陛下没了,这件事一定会被重新提起。公主已然没了庇护,是一定会被送去和亲了……”
赫连氏说得对,没了皇兄庇护,她在这深宫里就是任人宰割。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边境一吃败仗,她就要像个物件似的被送出去求和?
为什么她就要一直乖顺,一直任人宰割?
凭什么!
那厢赫连氏已经预想到将来惨状,扑过来抱着李韫欢放声痛哭。
“阿韫,我可怜的公主……”
公主不好过,他们这些宫人更不会好过,该怎么办啊?
春溪和丹遥她们也跟着抹眼泪,殿内一时间陷入巨大的悲痛里。
冬日凛冽的北风也趁虚而入,顺着窗缝往宫室里钻,往炭盆里扑。
与他们相比,李韫欢已是出奇的冷静。
结合眼下情形,她迅速分析着:
皇兄遭遇不测,宫中会像之前一样,迎来新一轮洗牌。
朝中格局不会变,无论换谁上去,皇帝对世家而言都是摆设。
既然如此,她何不……为自己争上一争!
这样想着,她迅速在心中勾勒布局,因为已经准备好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眼神里渐渐透出决然。
“倒也未必。”她开口道。
“……什么?殿下说什么?”
其他人光顾着哭,没太听清。
但又因她这番转变,莫名跟着定下心来。
李韫欢从赫连氏的怀中脱身出来,动作轻缓的替赫连氏擦掉眼泪。
冬日寒风呼啸,但当她开口时,恍若有一缕春风,自烛火炭盆里迸出。
“我说,也许是机会来了。”
赫连氏、春溪等人诧异看着她,连脸上的泪痕都忘了擦。
“什、什么机会?”
李韫欢却忽然话音一转,问丹遥,“丹遥,你当真看清楚,那就是皇兄了?”
前后话题转换得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听到李韫欢这样问,丹遥下意识点点头,又迟疑着摇摇头,“不过……天太黑了,婢子没太看清,但是看到了衣衫上的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