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韩府之人怎么回事,为何一个两个都这般诡异?她心道。
半晌没听到回答,她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哪知甫一迈出脚去,韩乐瑶倏然后退,神色惊恐。
这一退,整张脸都露在了月光下。聂枕月正待开口,眼神突然触到她的脸,瞳孔一缩,愣在了原地。
月华之下,对面姑娘姣好的面容之上竟爬满了伤痕。
深深浅浅,蜿蜿蜒蜒,从额角至下巴。
“你……”聂枕月放轻声音,慢慢抬起手,靠近她的脸。
可还未触到,韩乐瑶惶惶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叫声凄凄,仿佛困兽厉啸,令人不寒而栗。
“小姐!!”一个侍女闻声打开门,匆匆从屋中跑了出来,见韩乐瑶跌在地上好似发疯一般神色,惊叫一声,扑上去扶住她。
她扶着韩乐瑶慢慢站起来,猛地一扭头,狠狠盯着聂枕月,眼眶通红,大喊道:“你是什么人?你做了什么?!”
聂枕月张了张嘴,忽然愣怔。
周身事物仿佛迅速倒退旋转,宅院游廊转眼间通通不见,眼前是华贵非常的大殿,是汉白玉台基上龙纹蜿蜒的御座。
殿内众臣乱作一团,案上酒觚觥筹被推搡在地,碎成数片,半满的液体洒了一地,酒香与血腥混杂在一起,染红了宫殿的白玉地面。
有人跪坐在地,摇晃着地上尸体般青灰脸色的人,哀哭尖叫。
聂枕月站在大殿中央,周身嘈杂,人影攒动。
御座之上,有人红着眼眶冲她大吼: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聂枕月想反驳,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
“这便是近日入宫的那位医神娘子?好本事啊!”
“老夫两朝为官,所见悬壶者众,却也少见这般冰壶秋月之人啊!”
“哈哈哈哈果真秀外慧中啊!贺喜陛下得才如此!”
“……”
往日的众口交赞余音犹在,撞上绮壁宫闱,嗡鸣回荡。
一瞬间,周遭动静好似都静了下来,死一般寂静。满殿之内,人人都盯着她,表情或惊恐或厌恶,窃窃私语。
竟无一人信她。
她向后踉跄一步,忽觉手腕一沉,似乎有人拉住了她。
“吼什么吼,吵死了。”
聂枕月猛地抬起头,贺昀昭见她站稳了,松开手,皱眉看向对面侍女,冷声开口道:“我说你一个侍女胆子不小啊,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什么?”
说完,他一低头,见聂枕月盯着自己,一声不吭,眼眶却迅速地红了。
贺昀昭怔了怔,忽地低声笑道:“你怎么回事,给我下毒的时候不哭,看见死人的时候不哭,让人吼了一句怎么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