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送你回去吗?」黎孽送我到公车站牌,距离末班车到这海边的小镇还有十几分鐘,他索性就坐在这陪我聊聊天。「都说了几次不用,真是的,囉嗦!」钟云岭笑骂,他原本以为黎孽会坐在原处笑着看他,就像之前一样,却没想到他站了起身,壮硕的身躯逐渐朝他迈进,他以为黎孽没听懂他的玩笑话,正要解释时,黎孽抱了过来。两人气息交缠,热源喷在耳廓之上,将耳廓热出了一抹红,他靠在黎孽的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像是要蹦出身体一般,正当他颤着嗓子想问黎孽时,黎孽退了开来。「啊,我以为你的包拉鍊没拉,原来是我看错了。」「你怎么脸这么红啊。」「还不都怪你。」钟云岭推搡了几下黎孽,末班车也在如墨般的黑夜亮着橙橘色的灯光缓缓行驶而来,钟云岭忙着注意公车也没注意到眼前的人眼神变得玩味——他狠狠拥了钟云岭一下。「你干嘛啊?」「看你很期待的样子。」钟云岭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逃上公车,脸上还有羞怯的红,而黎孽这个罪魁祸首只是将手插进自己裤腰的口袋,漫不经心的朝他挥手。「掰掰,我的男朋友。」「你!」钟云岭想幸好这趟是末班车所以车上没几个人,公车司机又离得远没听到,不然恐怕他们都得把他两当怪胎看吧。「喂,小伙子,要上车就快,搞得跟情侣分手似的一步三回头算甚么样子啊?」司机大哥撇了撇嘴不满道,钟云岭只好连连点头道歉,用眼刀斜了一眼黎孽便往后找位子。钟云岭带上了耳机,听着p3里存的老歌,偏头往车窗外看,他看见了一片辽阔的海与他的挚爱。「你说海是什么味道?我说是爱人的甜腻唇角。」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歌声,却又不太熟悉。他想恐怕是因为,他总算找到了他的爱人。-「我回来了。」「喔,你回来囉?今天怎么这么晚?在图书馆唸的这么认真喔?」钟桂语抱着一盆水果,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钟云岭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怎么只有你,爸妈勒?」「他们去参加隔壁张大婶女儿的喜酒了,听说要在那里住一晚,爸妈没跟你说吗?」钟云岭摇摇头,心里却暗自放下一颗大石头,这样看来今天就不会被老妈拆穿了。「你身上怎么这么臭?」「蛤?很臭吗?」钟云岭抬起胳膊嗅了嗅,好像确实有点臭黎孽不会也觉得臭吧?他干嘛不跟他说啊丢死人了。「超臭的,像在鱼市场跟死鱼滚了一圈似的。」「你今天真的是去图书馆吗?」钟桂语扶了扶脸上的镜框,颇有一副名侦探的架势,钟云岭被她惊人的直觉弄得喉头一梗,只好坦白从宽。「那你干嘛不直说啊?」听完钟云岭的坦白钟桂语有些疑惑不解,歪了歪头询问。「我这不是怕你跟妈说吗,要是妈知道了肯定又要赏我一顿竹笋炒肉但幸好现在妈不在,喔耶!」「那你现在跟我说了就不怕了吗?」钟云岭像大梦初醒般,回首看了姐姐一眼:「姐,你不会出卖我吧?」「喔?那就得看你诚意囉。」「说吧,要多少封口费?」「哎,你别这么说吗,说得我像流氓似的。」「我要的不多,就一件新衣服就好,嘿嘿。」钟云岭从他原本就瘦弱的钱包抽出了几百块递给钟桂语,一颗贝壳就这么从书包滚了出来。「这是甚么?超美的欸,你在哪片沙滩捡的啊?」「还是你把这个送我?这样我就不收你钱了。」钟桂语举起手中的贝壳,瞇起一隻眼对着光看,贝壳透了光后看起来就像闪闪发亮的宝石,即便里面没有人鱼公主的珍珠,却也像珍宝般精緻、艳丽。「不行,这个不能给你!」钟云岭伸手去抢,一把夺回自己手里,钟桂语没有反抗之馀还被他这弟弟的大动静弄得吓一跳。「你干嘛啊?这么大动作。」「反正,反正,这就是不能给你。」钟云岭抹了抹那颗贝壳,小心翼翼的护在手中,钟桂语见他这番细腻柔和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描腻。「你是不是跟小情人儿去捡的啊?这么宝贝这个小玩意儿。」「才不是呢。」钟云岭脸红的撇头,脑海中却浮现黎孽的那张笑脸。「你实话实说喔,不然」「好好好,对啦对啦,就是跟喜欢的人去捡的。」钟桂语伸出了手,钟云岭不解的问他干嘛,种桂语伸出了一隻手指头,晃了晃,一边摇着头说:「弟弟啊你还是太嫩了。」「来吧,这次就不多要了,给我买一隻口红就行。」这个钟家回盪着钟云岭崩溃的怒吼。-坐到书桌前,钟云岭把今天顺路在打印点印的照片夹在了日记本里。那时打印店的老闆都准备锁门了,钟云岭一个箭步上前制止,还给老闆加了一成的加班费,才印了出来。照片中的黎孽侧着脸朝他泼着水,脸被阳光打的金黄,碎发也留下了白光,好看的眉眼里只有他的身影,想到了这,钟云岭忍不住捂脸尖叫。「到底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啊」钟云岭转了转笔,看着那张照片却不知从何下笔细谈今天的故事,突然想到了今天在公车上听到的那首歌,他笑了笑,用最好看的字写下了那近乎表白的歌词。「你说海是什么味道?我说是爱人的甜腻唇角。」「啊,差点忘了你这个小傢伙。」钟云岭拾起手边的贝壳,在尾端打了个洞,用红绳穿了进去。「听说,姻缘线都是红绳,这样应该可以吧?月老不会很计较吧?」钟云岭将那条细绳与照片一同加入日记本,锁在了最底下的抽屉。这条红绳,也像钟云岭所期望的,带来了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