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晔看了看薛伯莲两臂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微微顿首。
“那我祝你江六郎在君都,每顿都吃得香。”宋栀宁抓耳挠腮,总算想到一句好话,展颜笑道。
到沈二哥了,江灵晔脸色便没有对前三位那般好看起来。
沈昙怎不知他年少心事,他轻笑时如春风拂波。
“我便祝江郎君,”他贴近江灵晔的耳畔,是除了二人外谁也听不清的话,“抱得美人归罢。”
常明总笑沈昙浪费天赋,算这些无聊的事。
沈昙并不觉得,其实只要涉及言朝兮,就有趣无比。
而且,能让自己感到心情愉悦的事,怎么会无聊呢。
江灵晔的姻缘线。
已经与言朝兮的人生断得干干净净了。
“沈二哥,说了什么神秘的话?”言朝兮好奇不已。
江灵晔满脸震惊地看向沈昙,微微严肃对着其余四人道:“我想与朝朝儿,单独说两句。”
宋栀宁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却被宋嘉澍拉出亭子,便连沈昙也神神道道负手离开了二人。
暮色染红柳亭飞檐时,江灵晔忽然解下腰间玉珏放在石桌上,拉过言朝兮的掌心放在上面:“朝朝儿,四年后你及笄,我还是会……娶你。”
这句话,真是废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
那张玉面也顺即染上蔚蔚云霞。
青碧江水涟漪,映出姑娘犹带稚嫩圆润的双颊。
“江六郎,我……”
“朝朝儿!你不必现在就回绝我,”江灵晔微敛双眸,袖中十指掐得生疼,“我已想清了,也一定会替你过了我阿父阿母那关。”
听罢,言朝兮蓦地捂扇轻笑出声。
让江灵晔听来,好像在笑他少郎莽撞,又好像在笑他破碎满地的自尊心。
“江郎君,你好似想差了。这份情谊承诺,我权当从未听过……你尚未及冠,我亦并未及笄,还远远达不到心智成熟的时候,你如今要娶我的承诺,不过是纠于对我阿爹的责任。”
“何况,我欢喜的郎君,莫说他阿爹阿娘,便是手足弟妹,若谈不上天然欢喜迎我入门的准备,”言朝兮望着一池春江,眉目坚毅,“他便是九重天的神仙,我也是不入他家门半步的。”
“江灵晔,我得提醒你,往后遇见我这般的姑娘,就不要再说后一句,”言朝兮看向他的目光认真得可怖,“婚盟嫁娶,外人来看,是两个家族的情分,关起门来便该是两个人的事。”
江灵晔被一盆又一盆冰水浇了个遍,致使自己问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
“你的心里已经有沈二哥了对罢,所以才容不下我。”
言朝兮手中绢扇轻轻抵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头疼,偏游玩一个下午,五脏府也开始闹饥荒。
“眼下我的心中,只有……‘吃’这件事。”她开口道。
“朝朝儿,我是认真的。”
“江郎君,我也是认真的,人生不只有儿女情长,我与嘉澍表哥他们对你的祝愿一致,你还未入仕,好好看书,吃饭,习武,那就很好了。”
碎金余晖洒落在姑娘胭脂雪色的裙摆。
江灵晔垂眸不语,他感觉袖中的海棠簪,应当永远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