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少年到底是谁……他蹙眉思索,不知觉间眼前场景骤变。依然是雪夜,温度愈低,雪花如鹅毛飘下,李子越伸手接住一片晶莹,见它缓慢在自己掌心融化。深冬了。隐约听到另一边有低沉的敲门声,他微抬起头,视线看过去——瘦弱的背影,依然挺立的脊背,踉跄的走姿,李子越眉头皱地愈发紧。是那少年。他无力地靠在一座装修华丽的洋房前,瘦到仿佛只有骨节的手抬起又落下,门发出道道“砰砰”声。终于,门张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只老人年迈浑浊的眼眸。李子越看到少年突然拽住老人的腿,随即“噗通”一声跪下。李子越愣在原地,竹伞滚落在一边,雪花贴在他颤抖的眼睫上。“我愿意……我愿意把我卖给您……”少年沙哑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雪风里。眼泪好像是刺人的冰刀,一下下切割着李子越的心脏。“请您给我一些钱……我要去救他。”“一个漂亮的孩子,”老人眼眸眯起来,他只手扯住少年的黑发,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审查牲畜,“一个漂亮的孩子说要把自己卖给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子越的呼吸仿佛在此刻停止,喉咙哽咽,胃部抽搐着疼,无法抑制的热泪滚下。“……”他的手伸到半空中,似乎是想阻止,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浑身疼痛让他无法直起腰杆。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液体凝成冷到极致的固态,门缓慢开了个发着橘光的口子,少年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只手抓住门槛,吃力地迈步。在即将关门的那刻,他难耐地转过头去,看向门外。与那边的李子越长久对视。盛满泪水的眼眶,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鼻尖,被寒冷刮伤的眉眼,薄凉的唇,已经瘦到皮包骨的下巴尖。那是约摸只有17岁的李子越。“不对……”李子越倒在雪地,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不是我……我记忆中……我的17岁……我在学校正常上学……我没有……我没有去过雪地……我也没有……“哥,你发烧了。”意识模糊中,有人在温柔地喊他。随即温暖缓慢传到他的身上,他感觉到留有泪花的下眼睑在被人轻舔。咸冷的眼泪被人耐心地吻去。眼前的噩梦再次被关进了记忆的牢狱里。他又不记得了。“哥,我想亲你。”李子越在咬他。温热的呼吸绕在他的下颚。张敛低垂着眼眸看向整个人已经贴在他身上的某人。只是轻笑。他的掌心按在李子越柔软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引诱似地哄了声。“咬吧。”雨水引发的发烧和丧尸尖牙上的毒素在李子越体内不断打架,两方战争,让李子越整个人完全失了意识,只能顺应本能。两颗小巧的虎牙变得略微尖锐,却依然咬不疼人,更别提张敛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李子越这样贴着他,除了让他心更痒痒之外,造不成什么伤害。那点湿热从他的耳廓挪动到下端的锁骨处,偶尔用尖牙硌到他突起的骨,明明是他咬的他,尖牙的主人却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还得张敛捏捏他的后颈,让李子越顺了心情。李子越无意识地在张敛颈边暧昧地蹭了两下,张敛呼吸愈发缓慢,却也只是揽着他的腰侧,并未动作。屋子另一角火堆上端挂了个小壶,此刻壶顶“哐当”响着,表明下边水已被烧开。张敛停了动作,将李子越还埋在他脖颈处的脸带了出来。李子越还处于未退烧的昏沉状态。两边原本白皙的脸庞上晕了一层桃红云雾,细长的桃花眼眯了半截,长睫毛轻颤,掩了点难以言说的媚。下方鼻尖微微发红,因为刚咬过张敛的缘故,此刻他的唇格外饱满和柔软,微微张开,像是颗透着浓郁果甜的红石榴,而最里端还留了点水渍。这点水渍还有张敛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先前用手指……张敛闭了眼眸。他听到自己在喊。“哥。”李子越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我在。”张敛只手捏着李子越的侧脸,指腹在他下唇摩擦。“对不起。”目光中的冷静已经被难以压制的欲望吞噬殆尽,他贴着李子越发烫的唇角:“哥,我好想亲你。”之前所有的愤怒在此刻彻底消失。其实早就消气了,张敛对李子越发不出什么脾气。张敛觉得他可能被李子越传染了。身体燥热地像是被丢进岩浆般。跳跃的壶盖在催促他。张敛刚要起身去拿水,却感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钩住。李子越是知道怎么让人情迷意乱的。他并不握住张敛手的全部,而是拉着他微缩起来的小拇指,力道也很轻,允许张敛轻易摆脱。张敛却停了动作。他的话语中含了笑:“哥。”“你好黏人。”还冒着热气的水递到李子越唇边,他却没力气地只想倒在床上睡觉,张敛将他抱起来,又被他悄悄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