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不止相信,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理解,过了一会宿傩被逗乐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儿子啊。”
夏油杰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好字,他咬了下后槽牙也笑了起来。
“可以,我答应你。”宿傩笑够了,右手搭着左臂臂弯:“不过我很好奇,你打算演出什么好戏?”
夏油杰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去演,说实话他有点演不动了,爱咋咋样得了,而且他哪知道羂索要干什么?他先是含着笑沉默了一会才笑道:“我从未动摇过哪怕分毫。”
宿傩的胳膊肘搭着膝盖,向前一倾:“别忘了,六眼和十种影法术的使用者都还活着。”“杀了就是。”夏油杰眉毛都没动一下:“这很难吗?”
宿傩本来正要说话,闻言他整个人都静止了一下,暗红色眼眸闪着估量的光,良久他笑起来:“这很难吗?这很难吗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是真心觉得不难了,真有胆子去杀掉六眼了,士别三日,很好!”
夏油杰不置可否地端起了水杯。
傻逼。
下午六点半,处在闹市区的公寓里面还放着点流行乐,烧热的水壶在灶台上呜呜冒气,却始终不见有人过来关火,玄关处扔着双拖鞋,另一双拖鞋被妥善放置在鞋柜,房子里居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京都五条家老宅,五条悟身上穿着黑色T恤,手指还屈折着,他居高临下地朝下扫了一眼,空气里的是那种木头房子长时间散发出的气味,庭院中间,一个男人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时不时走上两步。
五条悟踩在门口的那块青砖发出点声音:“有空吗?”
孔氏雨猛然回头,那口梗着的情绪全盘涌动出来,仿佛见了救世主一样,他眼里的血丝分明彰显出近日的处境并不是太好:“我已经查到那座岛的位置——”
“我家没亏待你吧。”五条悟抬手往下按了按,嗓音又平又直:“进屋再说,一件一件来。”
孔时雨依然进屋了,他在茶桌前跪坐下来,但五条悟把自己哗啦一下扔进了那张看着很舒服的沙发,他将头枕在沙发枕上面,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两秒:“孔老板,你觉得死人能复活吗?”
怎么可能。
孔时雨思考了两秒,刚要开口,五条悟揉乱了自己一头白发,露出的下半张脸绷着有点烦躁,他及时打断孔时雨:“等等,我并没有那么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下一个问题,你知道狱门疆吗?”
“狱门疆?”孔时雨愣了:“源信和尚死前化成的那个玩意?那东西我以为只是个传说。”
“并不是。”
“记录太少了,我只知道狱门疆是一个绝不可能从内部打破的封印,也就是说,被关进去就完蛋了。”孔氏雨说:“抱歉,我并不知道狱门疆的启动方式,只能说它有从外部打开的方式,一个是收集狱门疆里,从另一面解除术式,一个是伏黑甚尔曾用过的武器天逆鉾,可能还有些稀有术式也能打破它。”
“绝对不可能从内部打破?”五条悟说:“世界上哪有绝对的事,给你一个委托。”
“请说。”
“我要从内部打破狱门疆的方法,你找到狱门疆里需要多久?”
“我有话就直说了,五条先生。”
孔氏雨为甲方的离谱要求沉默了一会,礼貌开口:“没有人比夏油先生更清楚这些东西,无论是他曾经买下那个专门用于孵化咒灵的岛屿还是狱门疆,与其让我漫无目的花时间,你不如直接开口问他。”
“没必要,他不想说就不说。”五条悟平淡道:“既然只有留存些秘密才能过的好,那我也没必要问。”
但很快他也放松着叹了口气,抱怨道:“……但他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啊,一堆烂摊子甩出来,自己倒是一点都不上心的。”
是挺离谱,孔时雨心想,可摆烂那不是夏油杰的惯常操作吗?不上心再正常不过。
和夏油杰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自己也觉得夏油杰挺离谱的,别的不说,能把所有身前事拖到身后再去处理,论摆烂,教祖大人也是摆得独树一帜的那个。
但孔时雨不敢说,毕竟连五条悟都被夏油杰摆到了,他孔时雨被摆一下怎么了,不丢人,真不丢人,他怀揣这念头把那个咒灵乐土一五一十交代了,说完没忍住,咳了一声接着问:“现在您也知道了,然后怎么做?”
五条悟半天没吱声,然后笑了:“别担心,不会有人把账算在你头上。”
“不祓除它们?”
“祓除干嘛,放着吧,现在有人因为那些咒灵而死吗?”
孔时雨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他见五条悟慢悠悠把眼罩拉了下去,又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孔时雨就只见着那个身影似乎很平和随性地走进光里,屈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