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造反,没有人会说你造反。”
“有意义吗。”
“我要你回来,重新归顺大周,让天下真正一统。”桑忻丝毫不让地望着他道。
“凭什么?”钟离婴嘲讽道,“我要做自己的皇帝。”
“怎样你才会回来?”桑忻低咳了两声,问道。
钟离婴一寸一寸逡巡着他苍白病弱的脸,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笑意,道:“如果我坚持不肯,你会带兵攻打我吗?”
桑忻的眸光动了动,喉结攒动,良久,才平静道:“会。我不会再让天下大乱。”
钟离婴唇角噙着笑,饮了一口茶,这茶苦得要命,他又问道:“你会怎么样攻打我。”
“不让周围的百姓与姜地来往,不允许任何物资进入姜地,只要再过几个月,就到了寒冬,姜地不能种棉花,没有了外面的棉花输入……”桑忻将他的计划徐徐道来。
“周兵不可能围得那么死,我会带兵攻打附近的州县,这对我来说并不难,到时候我不仅有了棉花,还有更多的物资……”
两人用言语一来一往,一攻一守,他们并非纸上谈兵,他们所说的完全可以付诸于现实。
桑忻不愧是天下第一谋士,所出的计谋不仅多,且防不胜防,但钟离婴也不负战神之名,与桑忻“打”得有来有回。
临近傍晚,漫天彩霞绚丽,浪漫干净得让人心动,钟离婴将桑忻送至城门口,道:“今日未分出胜负,不如明日再来。”
暖色的夕阳沾染桑忻的眉眼,将清冷褪下,换上堪称温柔多情的色彩,他的眸色复杂,与钟离婴对望片刻,平静地应了一声。
此后,桑忻连来了一个月,他们也并非时时刻刻都谈论着那些尖锐的攻守,有时候会去钓鱼,有时候桑忻陪着钟离婴做木工,有时候两人会一起下棋喝酒……就像以往在梦归山时一样。
与此同时,周承也连发了十份询问的书信给桑忻。
“你们耗不过大周。”桑忻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打破了多日来的和谐幻想,“你心里很清楚,最后输的是你。”
钟离婴轻捻着黑色玉棋子,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他抬起眸道:“你忍不住了,再陪陪我不好吗。”
桑忻墨睫颤了颤,眼中含了点微不可察的祈求,他道:“只要你回来,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我还可以陪你钓鱼,下棋,做木工。”
钟离婴轻笑,将棋子放回棋盒后,笑容一点一点收敛。
“阿婴,你明知道你赢不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如果没有你,我能赢。”钟离婴道,“如果你站在我这一边,我就能赢。”
桑忻像是被他眼里的情绪烫到似的,眸光偏了偏,他抿了抿唇,道:“不,不会的。天下一统是大势,我也不能违背。”
“不是你不能违背,而是你选择了他,没有选我。”钟离婴道,“我习惯了。”
“不,阿婴……”
“桑忻,我可以重新归顺周朝。”钟离婴打断他的话,忽地起身,双手撑在棋盘上,倾身靠近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桑忻问道。
“我要你嫁给我。”
桑忻瞳孔骤缩,耳朵泛起红晕,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钟离婴,并没有立刻拒绝。
“怎么了,你为了周承命都可以不要,不能为了他献身给我。我是耗不过大周,但我能让他夜不成寐,终日惶惶,或许还能耗到他死。”钟离婴嗤笑道。
钟离婴轻抚着他的面庞,温柔心疼道:“你跟着他,他都不能好好照顾你,都瘦了这么多,若是我,才不会让你这么羸弱。”
桑忻躲过他的视线,闭了闭眼睛,许久,才很艰涩道:“……我答应你。”
钟离婴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桑忻那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像是一把刀狠狠剜开他的心口,他蓦地笑了出来。
笑声逐渐大了起来,桑忻蹙眉看着他,钟离婴摇头笑道:“我逗你的,你不必如此难受恶心,我不会强迫你。”
桑忻脸色白了白。
钟离婴继续道:“更何况,我也不想要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