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遇淮的阴谋啊!”关岩沉声道,“白遇淮有地位,身边还有个可以帮着他去和别人打交道的少年,解决了他的人际关系。呵。这人肯定是他重金聘的吧。比那个许三宇强多了。”“点香,点香。”向导招呼道。关岩的经纪人见状更觉得泛酸:“就因为白遇淮不拜,其他人也就都不拜了。就导演一个人在那儿点香祭拜。别人剧组,不都是主创一块儿上吗?就他白遇淮独特。”关岩出声:“他不信这些东西,自然就不拜。”经纪人纳闷:“博个好兆头不好吗?”关岩没接着经纪人这句话往下说,只说了一句:“我会让他信的。”经纪人愣了愣:“啊?”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已经拜完了。摄影师又是喀嚓喀嚓几张照片,紧跟着就准备开机拍今天的第一场。为了有个好开头,取个好寓意,向导也就不客气了,请了白遇淮先过去。荆酒酒还只见过他排练,没见过他正经演戏是什么样子,忙跟许三宇一块儿站在旁边去盯着看了。陶影后转头看了一眼:“小何,把我车上那个折叠凳搬过去。”助手小何应了声。没一会儿工夫,荆酒酒就获得了小折叠凳一把,得以落座慢慢观看。许三宇怕他看不懂,就在旁边小声讲解起来:“白哥这个角色呢,并不是这部戏的第一主角,严格来说,陶影后和那个关岩要扮演的角色才是……”这边在巴拉巴拉。那边向导喊了一声:“开机!准备!”一时间,全场禁声。这场戏是一场室外追逐戏。一个穿着青色皮套的人,跑了出来。荆酒酒张大了嘴。……拍的时候没有特效,看上去真是十分的……不走心。荆酒酒脑中关于拍戏现场的幻想,“噗”地破灭了。皮套人在前面跑得飞快,扭动的身躯写满了“快来追我呀来追我呀”。而白遇淮扮演的角色,转身入镜,用戴着皮手套的那只手,攀、按、抓,连续翻越多个障碍物,最后迎面跳上车,像是陡然展翅的鹰,气势凌厉、锐不可当。一股紧张的气氛,刹那间在现场弥漫开来。那失去特效的皮套人,都显得不是那么滑稽了。所有人都微微屏住呼吸。下一刻——白遇淮将扭动的怪物扑倒在了地上。青色,充斥着腐烂气味的血液,溅了他一脸,落入眼底,变成了一点血色的痣。然后关岩扮演的角色,从拐角处走出来,震惊地望着白遇淮。此时天色昏暗了一些。大片的浮云低垂下来,笼住了片场的上方。“卡!一条过!”所有人松了口气,这一幕就算结束了。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台词不多,不存在背错。而各工作人员配合默契,一点错没有出。向导满面笑容,也就大大方方开口说:“走,先吃个饭,我请客,剩下工作人员继续搭建片场、弄道具。其他人休息一下,咱们明天一早五点就得起来拍!”那头录音师却愣了愣,面色犯难地站起来:“您过来一下……”“怎么了?收音没收好?”向导皱眉,“不会吧?你也是老录音师了。刚才现场可安静得很。”录音师不说话,只是将监听耳机塞到了向导手里。因为电影基本都是现场收音,所以对干音的质量要求格外高。向导不希望刚第一场,就出错。他皱眉接过耳机戴上:“……没什么啊。”录音师将声音放大:“您再听呢?”在台词和现场音效之外……“沙沙”“沙沙…”一道几不可闻的杂音,混入了其中,像是啮齿动物用牙一点点啃食东西的声音……听着让人好一阵不适。“是不是有老鼠?”向导问。“可以让人先抓抓……”录音师一摊手,没有别的办法。向导扭头让人去买捕鼠器。这头导演助理惊呼道:“这猪头怎么被啃了?”向导脸色一沉:“不是让你们先收起来了吗?”这猪头先被啃了,那能有什么好预兆?向导咬牙道:“肯定是老鼠。”工作人员慌忙上去抱猪头,结果刚搂到怀里就差点摔一跤。向导见状,怒声道:“你搞什么鬼?”“……这猪头好沉啊。”工作人员讪讪道,“真的!”这时候旁边有人帮着搭了把手,也是一愣:“是有点沉。”不过那也就一瞬间,就又轻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这边许三宇在递纸给白遇淮擦脸。而荆酒酒看着那小鬼,从猪头上,猛地跳到了向导的头上去,又是好一番龇牙咧嘴。啊呀,可真熊啊!向导:“气得我脖子都疼了!”“您消消气,这不也没想到呢吗。”录音师劝。向导:“算了算了。”“白哥要洗把脸吗?”他高声问。许三宇:“要!你们这血浆什么做的啊?不好擦。”白遇淮站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荆酒酒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他和白遇淮能拉开一定的距离,但万一要是白遇淮进了厕所最后一个隔间,超出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了,他站在片场里,“咻”的一声,人被那股力量拉没了,那还不吓死全场人?关岩看了一眼小鬼,转头说:“我也去厕所。”小鬼依依不舍地揪了揪向导的头发,然后才回到了关岩身上。向导:“草,老子怎么气得头皮都疼?”录音师:“……”关岩到了厕所外,白遇淮和那少年已经都不见踪影了。关岩低声说:“进去。”小鬼皱起眉,望了望厕所的方向。这里是污秽之地,也并不是所有鬼都会喜欢的。关岩又重复了一遍:“进去。”小鬼这才跳下去,手脚就如同青蛙一样,攀附在了墙上,然后沿着天花板爬了进去。关岩立在厕所外墙外,点了根烟。这小鬼什么都好。就他妈跟蠢货一样,总是听不懂人话,也没法开口交流。就这样,还贵!一年就是一百万!关岩闭了闭眼,按住不快,耐心地等了起来。这厕所修得确实有一点远,不过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洗手台的地方,还修了几面大镜子,方便整理仪容。估计也是照顾到了演员的特殊职业,需要随时留意这些。荆酒酒这只鬼,也在镜子前照了照,就是什么也没照出来,就一套衣服在那儿晃。小鬼倒掉在天花板上,看看镜子,又看看荆酒酒,再看看镜子。它的脖子扭了又扭。扭了三百六十度,脖子那里卷成了麻花,它也还是没从镜子里看见荆酒酒。白遇淮一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荆酒酒。白遇淮问:“你手镯呢?”荆酒酒:“许三宇说人好多,别戴。别人看见了会误会。”白遇淮眉心跳了跳,压下了扣许三宇工资的冲动。他说:“戴着吧,不会被误会的。”荆酒酒:“哦,好。”他从背包里摸了摸,才拿出来又戴上了。镜子里很快就重新浮现了他的身影。天花板上的小鬼已经把脖子扭成720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