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登基那天没做完的事做完。”苏景同把签交给顾朔。
顾朔微怔,登基那天没做完的事?
登基那天,他收到镇西侯的礼物,推门发现是双手双脚戴着镣铐的苏景同,他的手被镣铐磨破,找了太医来看。
哪件事没做完?
苏景同提醒他,“清理伤口后面!”
清理伤口?
当时苏景同很疼,于是他习惯性地安慰,亲他额头,但这举动太亲昵,属于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于是他们两个都僵硬无措,自然没有进行下去。
苏景同想要那个亲吻。
“你确定?”顾朔问。
“确定。”苏景同点头。
“这是一个承诺。”顾朔耐着性子道,这个承诺可以很轻,也可以很重。苏景同可以让他不扣自己月钱,也可以要他赦免他的罪,回归自由身,再不当太监。
顾朔甚至想到苏景同也许会提出他们重归于好——这个属于无法做到的范畴,在苏景同把分手原因和去西南王处效力的原因老实交代清楚之前,顾朔不考虑这件事。
“你可以要求朕做任何朕能做到的事。”顾朔提醒,“比如给你换个身份。”不当太监,继续做你逍遥自在的世子爷。
“嗯。”苏景同耸肩:“我知道。但我就想要这个。”
“你的规则是只要你能做到,你就会为我实现,”苏景同扬眉:“这个应当能做到吧?陛下?”
顾朔沉默。
苏景同问:“很难吗?”
顾朔摇头,“不后悔?”
“不。”苏景同目光灼灼:“我想要你这次可以像三年前那样待我。只有这一次,”苏景同问他:“应当不属于你做不到的事吧?”
“不。”顾朔答。
顾朔从床头内阁取出一套衣裳,拿给苏景同。
殷红的衣袍,金线勾勒日月星,缀有东珠、金花和红蓝宝石。
苏景同愣了一下,“这不是我以前的常服么?”摄政王府覆灭以后,摄政王府被抄家,苏景同的衣裳都被重新改制收回国库了,理论上应当全部不存在了。这是哪来的衣裳?
顾朔一言不发,耳朵悄悄红了。
苏景同眯眼,探手摸料子,是进贡的楚云织金缎,楚云织金缎工艺复杂制品难得,但上身舒适,只三年前进贡过两匹,一匹殷红,一匹水蓝,苏景同全要走了。殷红的做了他的衣裳,水蓝的做了顾朔的常服。
两套衣裳款式花样一样,只有颜色分别。
顾朔拿出的这套不是新仿制的,就是原品。
啧。
他都没注意顾朔去西北的时候把这套衣裳顺走了。
世子常服上身,鲜衣怒马的时光似乎又回到眼前。
苏景同换衣裳回来,顾朔已经换上那套楚云织金缎做的常服,摘了发冠,发丝用青玉发带收拢,站在桌旁习字。在摄政王府的时候,顾朔身上没职务,彻底成了闲人,整日便习字看书练剑,生活静雅闲适。
“心肝儿过来。”
苏景同小跑两步蹿他怀里,头靠在顾朔胸膛上,静静听他心跳。
顾朔停笔,用帕子慢条斯理地净手。
苏景同探脖子:“哥哥你今天写了什……”苏景同的笑凝固在脸上,顾朔用的纸纹路奇异、似鸟雀栖息在梅花上,纸散发着梅花冷冽的清香,苏景同声音变了调:“雀栖花!”
他千辛万苦从左正卿那儿偷来的雀栖花!屋里冒黑烟第一时间抢救的雀栖花!
顾朔垂眸:“世子殿下,不可以吗?”
苏景同心里泪流满面,“可以,都给你。”
顾朔唇角微微翘起,揽着苏景同躺在摇椅上,十指相扣,“今天不高兴?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