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出一筹不代表能高出五个、六个乃至十个筹码。他忠心耿耿跟随白愁飞办事,是因为白愁飞能给他好处,可蔡京傅宗书也能给手下人好处,欧阳意意为什么不去护卫太师相爷,替他们跑腿办事?自然是因为他还不够格。
不够格的欧阳意意拿着飞砣,自然也是不够格的飞砣。飞砣的锋险而利,再加上它沉甸甸的重量,被欧阳意意挥去时携裹着沉重的危险,马上要将寒轻白碎个五六块,若是再重些,压成肉泥也非幻想。
但假设之所以称为假设,正是因为它现在没有实现,将来也不会有实现的机会。在欧阳意意出招之后,寒轻白也将她的刀从刀鞘里拔出。
她落后了一步,却不代表招招都要落后,这世上有急险快诡的快剑,自然就有慢而阴郁的慢剑,有先发制人的招数,自然也有后发制人的应对。欧阳意意飞出的飞砣份量不轻,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它只快不慢,然而当飞砣到了预订地点时,持刀的姑娘早已闪到了一侧。
她的刀从飞砣旁边向上勾勒出一道弧线,又细又弯的一条线,像一条可以缝衣服的线一样可以随意弯曲折叠。但刀就是刀,刀意再柔和,再婉约,也依旧是可以夺人性命砍人头颅的凶器。何况寒轻白手上的刀也没有那么柔顺温婉,它只是轻灵又飘逸,轻柔得像折花后落下来的花瓣,在轻灵之后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刀锋从欧阳意意的脖颈穿过,她反手握刀,以一种奇诡的角度避开欧阳意意的防守,自下而上斜斜地砍断了他的大半个脖子,血也斜斜地溅出来,飞砣慢半拍才落了地,就像飞砣的主人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一样。
月白色的衣裳上沾了血,寒轻白收刀入鞘,随意拍了拍,没拍掉,血渍浸入了衣裳。
“小寒?”
一个声音诧异地唤她。
她偏头看去,巷子口站着一个佩剑的人。
是吴奋斗。
“吴师兄。”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你这一身真不错,确实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果不是瞧着刀熟悉,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一确认是熟悉的人,吴奋斗的话一下子就变多了。
吴奋斗虽说因为寒轻白是师父拿来激励他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不怎么高兴,但他也不会做更多的事情,最多就偷个发带,然后找机会跟寒轻白比试一番。早年寒轻白还不算太厉害的时候,他在打赢寒轻白之后会露出洋洋得意的姿态,虽然很快就会被温火滚痛殴一顿,但他对于打赢寒轻白这事乐此不疲,直到她的刀法超过他才停止这种讨打的行为。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寒轻白身上,啧啧称奇。
“你别说,你这么一打扮是真好看,就是可惜有这瞎了眼不识抬举的,叫血把这身衣裳给弄脏了,怪可惜的。回头让火滚再给你整点别的颜色款式,换着穿,一天一套,都整那些漂亮的。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钱。”
他招招手,示意寒轻白赶紧从巷子里出来。
“尸体不用管,这里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就算想找地儿埋都不知道埋哪去,还不如就在这放着,等着到时候让刑部的人去收,我们还省事……知不知道是谁啊?”
“好像是风雨楼的人,白愁飞的手下。”
吴奋斗哦了一声,“死了就死了,尽管让他查去,在太师面前我们也不理亏。”
“听你的意思,白愁飞如今处境不怎么样?”
吴奋斗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问对人了,问罗老幺不如问我,这些天太师不是叫我们听雷纯指使吗,不过就我们六个,罗老幺还是在太师府贴身护卫,刺杀苏梦枕的时候都不来,要问他肯定两眼一抹黑,说不出来个两三句的。你是不知道,小寒,这几天我听着,白愁飞不仅在风雨楼现在没什么权力,处处受限,而且跟雷纯两个人关系也不怎么样。他瞧不起雷纯一介女流领导六分半堂,雷纯也时不时刺他两句,不过六分半堂的人好像也不都服气雷纯,我看大多数还是听狄飞惊的。”
“你也不喜欢白愁飞啊。”
“那肯定,谁会喜欢那家伙。不过我一般,没火滚那么讨厌他。要是他有本事,太师后面肯定还会用他,扶持他,要是没本事,以后就被其他人踩下去了,我何必关心那么多。”吴奋斗摆摆手。
“我听说今天袭击苏公子,结果苏公子失踪了?”
“是啊,你消息还挺灵通,不仅有我们六个,还有六分半堂的人一起,但也没成功。不过看雷纯还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慌的样子,想来她应该有办法跟太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