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一个“秘方失窃案”,确实比不上东厂“要案”。
当着鼻孔看人的厂卫,他们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反正东厂亲临,他们回去复命,也有说头,不怕被指挥使大人怪罪。
兵马司的人声势浩大地来,低调无比地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解其意,嘀嘀咕咕。
“不是喊着要抓人,怎么人没抓到就走了?”
“你是眼瞎了不成,没看兵马司的官爷走了,东厂的人又来了!这和光楼的掌柜,是惹上大麻烦了!”
沾上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嘀咕一阵,再抬眼去看,又觉不像。
都说厂卫目中无人,各个刀锋见血,打杀无情,缘何对着那和光楼的掌柜恭恭敬敬,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抓人下大牢的样子。
此刻,秦夏也确实正在和面前二人谈笑风生。
厂卫都是听虞九阙号令,他不像旁人,见了就闻风丧胆,且眼前两位恰好都是熟脸。
当初从齐南县离开,随行护卫四人。
除了赶车的丁鹏,还有爱吃叫花鸡的卢亮、长了张娃娃脸的包衡。
在门前做足了架势后,一行人才进到门内,把侯府的阴谋讲明。
“督公不便此时出面,只是请您不必担心,现下侯府自顾不暇,没空再同南城兵马司掰扯这无中生有的构陷。”
话虽如此,秦夏却已瞥见了停在街角的熟悉官轿。
他的目光在那处略过,期间恰好与小夫郎对视,后者暗地里,悄悄同他挥了挥手。
秦夏忍住笑意,免得坏了督公的“威严”。
丁、包二人将事情办完,告辞离去,秦夏也站在门外,目送坐着虞九阙的轿子缓缓离开。
仅一个下午,和光楼就从以一己之力沾了兵马司和东厂两家官司的“倒霉蛋”,摇身一变,成了从两家全身而退,还得厂卫礼遇的“神秘人”。
——
真假果子酒的风波,随着侯府世子蹲大狱而暂歇。
据传味道和太平阁私酿一模一样,一坛却便宜三两的酒水,突兀地迎来了一波畅销。
在大多数人眼里,既然能以更便宜的价格,喝到出入太平阁的贵人才能喝到的佳酿,哪里还在乎酿酒的秘方究竟归属于谁。
和光楼的生意就这样渐次恢复,凭借独特的菜品、惊艳的口味、公道的价格,于南城中声名鹊起。
正如当初秦记食肆在齐南县一鸣惊人。
好酒好菜,世人皆爱。
相较于按部就班经营酒楼的秦夏,虞九阙这阵子就要忙碌得多。
薛齐下了狱,长乐侯忙着在京中求爷爷告奶奶,还进宫面圣给儿子求情。
结果被皇上用那些“欺男霸女”的状子砸了一脸,连束发的冠都砸歪了。
皇上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百个看不上长乐侯这一家子,只觉得他们文不成、武不就,白瞎了老国公的血脉。
说到底,长乐侯是被削夺过封号的罪臣,谁给他的脸面,在京中作威作福,还纵容亲子横行市井!
在皇上的授意下,虞九阙打理着司礼监如山的折子和公务,还要分神继续搜罗长乐侯府那些个拽出一根,后面还连着八根的小辫子。
偏偏他最近不知是苦夏还是中了暑气,自从入了五月,眼皮子每日都和粘了浆糊一般,格外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