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薛瑾安评价为大招台词的话,实际上后面接的也确实是一个大招,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砸懵了。
只听到大皇子对着皇帝道,“父皇,我是大哥,小三被害之事,我离这边不远,却没能及时阻止,这是我的过错,我应当引以为戒。”
大皇子说了一堆愧疚的话,然后张口竟然提出自请出宫建府,暂且退离朝堂不问政事。
大皇子这直接断臂求生的法子着实叫不少人惊诧,薛瑾安都分外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二皇子将他的身世之谜爆了出来,即便他百般解释也还是会有人对其产生怀疑,没有人见过德妃的母亲,只听林若甫说德妃生母是祁州人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而若是调查的话,边关这些年一直都有战乱,户籍丢失不知凡几。
再则是,林若甫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能主动提起这个人,不管是真的假的,他想来都已经处理好,不会留下叫人一眼看破的破绽。
索性一招以退为进,不仅同二皇子的所作所为高下立判,还能借此刷刷朝臣好感,展现自己的气节和清白。
他的深明大义委曲求全,直接将攻讦兄长的二皇子衬托得面目可憎起来。
偏生这时候大皇子还要皱着眉对他说一句,“小二你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一些,说话都失了往日的风度机敏,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好兄长一样,半点都不在乎弟弟对自己插刀,还要教导他们练得力道够不够。
二皇子脸色难看的闭上了嘴,却不想这竟然还没完,大皇子突然折返回来,端过了那碗明显有问题的米酒一饮而尽,对七皇子正色道,“小七,大哥无愧于心,不惧任何试探。”
薛瑾安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恰恰是大皇子这一番做派让薛瑾安知道,三皇子之事他背后必然掺合了一脚。
没有充足的证据,薛瑾安心中明白之后也不管他,径直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已然彻底落了下乘,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端起这碗米酒,紧跟大皇子的步伐将其一口闷下,以做表态,然而他两次伸手还是有些不敢赌。
薛瑾安看他这想喝又不敢的样子,索性做好人好事的帮了他一把。
二皇子见他端起碗,立刻后仰身体避开,他嘴唇紧抿满脸都写着抗拒。
薛瑾安既然都打算帮他一把了,怎么可能会让他成功逃过去,直接一拳擂在他肚子上。
二皇子骤然吃力,捂着肚子张嘴发出一声痛呼,然后就被掐住脖子,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被一碗酒堵在了嘴边,不由分说直接灌了下去。
“唔,咳咳——”二皇子再也不愿也喝下去大半,竟然红着眼睛一边咳嗽着,一边要伸手抠嗓子眼吐。
被宫女一把扣住了手腕,以看似在扶实则是拽的动作,强硬地扯了起来,宫女嘴里还在问道,“殿下你怎么样?是不是呛得太难受了嗓子疼?没事儿喝点水慢慢缓过来就好了。”
二皇子看清楚这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神色却并没有变好,反而更难看了几分,不过到底头脑冷静下来,没有再做什么。
却不想这宫女忽而偏头,以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角度,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骂了一句,“蠢货。”
话虽然是宫女说的,但语气却是长公主的语气,二皇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长公主特意让人带给他的话,可见对他所作所为多有不满。
二皇子心里怎么想不说,面上只是青着脸没说话。
薛瑾安看到了宫女的动作,不过对方声音压得太低,又没让他看清口型,说的什么他竟然还真的没有听到。
不过长公主也很快走了出来,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安王。
——他们两个在三皇子和安王世子被抬下去治疗的时候也一前一后地跟着消失了。
果然长公主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见礼之后,第一时间就说了两个病患的情况,“安王世子已经醒来了,不过说了两句心神放松就又睡了过去。”
说得好听,其实他这就是晕过去了。薛瑾安觉得长公主说话挺有水平,这一个照面就把二皇子身上的视线摘下去不少。
“世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小二,我们理应去瞧瞧,同他们二人好好赔罪。”大皇子一句话又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大皇子看起来温吞有礼,端得一副好兄长的样子,长公主柔婉端庄,不疾不徐的话中扎满了软刀子。
薛瑾安微微退后一步,很有眼色的将舞台让给他们,看热闹看得起劲,当然,他也并不只是看热闹,视线还在不动声色到底观察安王的反应。
安王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还沉浸在儿子被加害到不能下床的悲伤中。
长公主语气缓缓地说道,“二皇弟尚且年少,不曾遇到什么事情,乍然之下失了分寸,行为鲁莽言语无状,还请七皇弟不要介怀。”
之后又不紧不慢地开始摘起二皇子的嫌疑来,从他与三皇子并没有正面冲突开始,论说到三皇子的存在对他来说有益无害。
她说话不疾不徐轻柔缓慢,莫名带着叫人信服的力量,最后自然还是说到,此事并没有证据,不应该妄加论断,以免冤枉好人。
薛瑾安觉得这两姐弟放在一起,二皇子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而长公主反而更符合传闻中文武双全无瑕皇子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