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医表情很是纠结犹豫,到底没有正面回答,只低下头拱手道,“微臣愚钝,于外伤上医术平平,不如等胡院正回来瞧过。”
胡院正早已经在年前就出宫回乡过节去了,他治疗外伤的水平确实是最厉害的,但这不代表其他太医在外伤方面就毫无建树了,对方说自己医术平平分明就是托词。
娴妃最怕的不是他给儿子判死刑,最怕的就是这种情愿承认自己医术浅薄不肯下判断的情况,这往往就意味着太医很不看好治疗的成果,不敢担其罪责,使用拖字诀。
娴妃心底一沉,愤怒如燎原之火焚烧五脏六腑,连看向皇帝的眼神都带着凶狠,“寰儿已然如此,还望陛下垂怜!”
皇帝皱着眉,也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查。”太皇太后一锤定音。
三皇子和安王世子被齐齐抬了下去,而剩下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太监则还要被拉下去审问一二,不过这很明显就是一个炮灰,注定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
此事的重点查证对象是小剑,然而小剑已经死了,想要查明白他的底细,再顺藤摸瓜抓住幕后之人,不是不行,是会消耗很多时间。
娴妃纵然知道,却仍旧心有不甘,她看着完好无损的大皇子二皇子,想想自己生死不知的儿子,到底还是看向了另一个“受害人家属”,企图将他拉入同一个战线,“安王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王面上难掩沉痛之色,声音带着沙哑道,“不管多久,本王都同那幕后之人不死不休!”
就在娴妃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的少年声音说一句:“不需要多久,现在就可以不死不休。”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薛瑾安从一片狼藉里拿出一坛半空的酒坛,这酒坛上面还贴着红封写就的一个“米”字,正是皇帝赐下来的两坛米酒之一。
“拐杖上有能引动蛊虫的味道,三皇子体内必然有蛊虫……这蛊虫,是什么时候下的,用什么手段下的?”薛瑾安反问着,手非常利索的倒了慢慢两碗酒,端到了大皇子二皇子的面前,两个向来不合的人,此时此刻却非常有默契的,太阳穴同步跳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瑾安直接将米酒塞到他们手里,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让他们喝最普通的茶水一样,冷淡地吐出一个字道:“喝。”
实际上,这真的是一碗普通的米酒,而且这坛米酒甚至都不是三皇子喝的那坛,至于三皇子喝的那一坛,早就在他掀飞桌子的时候就碎了,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个的交手上,根本没人关心这个坛子。
不过就算真的是那坛也是没有毒的,薛瑾安之前是检查过的,两坛米酒没有问题。
但其他人能像薛瑾安这么肯定吗?他们只是下达命令的人,执行命令的是他们的属下,即便他们认认真真规划了蛊毒应该在什么时候去下,他们也会疑心怀疑的种子。
而就算他们两个无动于衷地挨过去了,他们的属下又真的坐得住吗?他们也不可能直接砸了酒碗来指责薛瑾安,毕竟薛瑾安什么也没说,他们反应太大会让他们显得心虚。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就这么被轻飘飘的一碗酒给架了起来骑虎难下了。
“大哥二哥,”薛瑾安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断掉的一截拐杖,语气很真诚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喝啊?”
“是需要我帮忙吗?”薛瑾安说着竟然直接伸出手来,看样子是打算把这碗米酒直接给他们硬灌下去。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一点,那断掉点的拐杖几乎要戳到他们脸上,有奇怪的香味闯入鼻中,他们只觉得体内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蛄蛹躁动。
登时,两人齐齐变了脸色,正在飞速地想着对策,结果就听到薛瑾安突然又说了一句,“果然还是打晕了喂比较顺畅。”
一抬头就见薛瑾安眼神往他们颈侧扫量,他们可是见识过薛瑾安怎么打晕三皇子的,三皇子那身板都扛不住,他们更加扛不住啊!
而比起年龄更大已然在朝堂上经历过事儿的大皇子来说,二皇子的焦躁就更明显一些了。
不行,绝对不能喝,这米酒肯定有东西,怎么办,该怎么办……二皇子焦虑着,忽而看向大皇子,想到什么眼睛蓦然一亮,他在心中说了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哥,抱歉了。
随后他摆出“我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的犹豫模样,缓缓对大皇子叹了口气道,“大哥,你不该如此的,三弟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你的身份,即便你身上流着一半戎狄的血,我们也是手足兄弟啊。”
大皇子眼神蓦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