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边子濯顿觉胸口一阵刺痛,他脸色煞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无数回忆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皇兄的死,不去想皇兄当时是如何孱弱,如何强忍着跨上战马,领军出征……
可为什么,这种事情,皇兄要瞒着他,连爹也瞒着他!
“定北侯没有告诉你这些?”管叔伯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好事,当年你被押回瞿都进宗人府,你不知道,所以怎么审,你都说不出什么。要不然,你这条命也留不下来。”
边子濯听罢,抬头看向管叔伯,勾了勾唇,忍着胸口的疼痛,咬牙道:“管老未免太看轻于我。姜回雁杀我父兄,您觉得我还会屈服于她?”
“有些时候,无知便是福。世子,当年你年少轻狂,无知便能蛰伏,现下老夫既告知于你真相,便是时机已到。”管叔伯说到这,转过头,看向窗外的中庭,用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姜贼窃取朝政多年,如今竟还妄想扶植公主继续揽政,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准备发动太学学生长跪乾清宫,届时天下读书人死谏,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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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子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一直到他坐到世子府的软椅上,他的脑袋里面都是浑浑噩噩的。
元昭见着他魂不守舍,立即着人去熬了参汤,等到他再次端来的时候,却见边子濯依旧保持着那姿势坐着,不曾移动分毫。
“世子殿下……”
“闭嘴。”边子濯直接打断他,声音低沉的可怕:“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元昭是暗卫首领,潜行之术一等一的好,方才管叔伯的一番话他定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元昭听罢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守在边子濯身侧,脸上的半截寒铁面具泛着银光,像是依旧有话要说。
但边子濯没有心情理他,这个木头脸有些时候真的很令人生厌,边子濯烦了,喝道:“滚出去!”
“侯爷与先帝瞒着殿下,定是想保护世子殿下。”元昭是个不怕死的,淡淡又开了口。
“保护?”边子濯捂着脸,凄凉地笑了起来:“他们对我的保护,就是瞒着我去死吗?”
“皇兄命丧紫荆关,爹命丧北凉城,他们两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临死之际可有一句话留给我!”边子濯看向元昭,声音悲戚:“皇兄甚至连他身体抱恙也不告诉我,在他眼里,我这个弟弟,就连关心他的资格也没有么?”
“先帝已经去了。”元昭低下头:“事已至此,世子珍惜身边人罢。”
“身边人?你说姜离?”边子濯冷笑一声,额头青筋一暴,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摸到了腰上的刀,几乎没有思索,直接抽出刀来架在元昭的脖子上,鄙夷道:“姜离给了你什么好处了?每每我一想到皇兄便来叫你打岔,司马昭之心,好歹藏一下罢!”
“殿下觉得,二少爷会这样做吗?”元昭反问道,他也不躲边子濯的刀,就那么直挺挺站着,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边子濯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没有吭声。
元昭阖了眼眸:“二少爷跟您这么些年,世子殿下您最了解的。”
边子濯瞧见他这样子,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有想,矢口骂道:“一条狗罢了,他也配——”
“二少爷方才出府买桂花酥,从世子府门口过的。”元昭突然道。
姜离最喜欢吃的桂花酥是寿延街的那家老字号,从姜离的府上过去,根本就用不着路过世子府。
边子濯的动作明显僵住了。
元昭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语气:“明德帝今日去瞧了二少爷,世子殿下装病没上朝的事,怕就是这么说出去的。”
自两人上次大吵一架后,边子濯就再也没去见过姜离,虽然他日日都能从元昭口中得知姜离身子恢复的情况,但心口处总是有股子怅然若失的感觉,教他挠心挠肝地痒着,怎么都不舒坦。
边子濯不愿去深究,他深吸了几口气,沉默了半晌,这才收回刀,转过头去,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出去。”
元昭这才恭恭敬敬冲他行了礼,又问道:“明日是侯爷祭辰,世子去城外衣冠冢祭奠,要属下带二少爷来么?”
边子濯咬了咬牙,道:“元昭,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哦。”元昭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直起身道:“那属下去安排了。”
“……”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