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恳切,眼里的关心不?似作伪,白?玥心思敏感,一瞧便知道?他是?真心盼着自己好的。
“小郎君放心吧,我早已卸下妆面,给他瞧过了,乔郎真的不?在意这个。他谦恭仁厚,待我极好。”
阮意绵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抿着嘴笑道?:“那?就好,恭喜白?小姐觅得良人。”
因为面上的斑痕,白?玥打小受过白?眼与冷落实在太多?了,小小的孩童哪能?受得了这些,她懂事后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意同旁人交流了。
阮意绵面相清秀柔和,极容易让人亲近,是?为数不?多?的、主动同她释放善意,还小心翼翼保护她自尊的人。
白?玥待他,也格外有好感。
来得勤了,她便同阮意绵交上了朋友,也敞开心扉,同阮意绵说了自己的事儿。
她面上的红斑,是?打小就有的,不?过刚生出来时?还没这么明显,只是?淡淡的红印。
她娘就她一个女?儿,疼爱得紧,并没有因为这红斑嫌弃她。
她爹却不?一样?。
白?夫人生产那?日?,白?大人本是?满心期待,可一听说生出来的是?女?儿,他面上的热情便淡了一些。后面看到女?儿面上的红斑,他更是?面色大变,嫌弃地将女?儿丢给了奶娘。
后头白?玥越长越大,白?大人对她的嫌弃,也同她面上的红斑一样?,越来越明显了。
白?玥十岁那?年,被她爹娘带着去?知县府上吃酒,祝贺知县的小公子五岁生辰。
她爹嫌她丢脸,让她戴了面纱,可知县家那?小公子调皮,故意将她的面纱扯掉了。
白?玥毫无防备露出了带着红斑的脸,席上的人均是?大惊失色,有的教养良好,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没异样?的眼光看她;也有的明晃晃地对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知县家那?小公子更是?哭喊着“妖怪”,把手上的糖葫芦砸到了她脸上。
白?玥一颗稚嫩怯弱的心,被这尖锐的恶意刺得鲜血淋漓。她神色凄惶,不?知所措,她娘抖着手帮她擦脸,心疼得红了眼眶。
宴席结束后,他们回到家里。白?大人不?仅没有安慰女?儿,还狠狠地将她训斥了一番,怪白?玥没生得一副好面容,让他在外头丢人,还吓着了上峰家的公子。
白?玥她娘一向温柔和顺,那?日?为着女?儿的事儿,第?一次“忤逆”丈夫,撕心裂肺地同他吵了一顿。
白?大人原就嫌她生不?出儿子,也不?如年轻时?貌美了,这次争吵之后,更是?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任由二房的小妾和庶子踩到白?玥母女?二人头上了。
白?玥本就胆怯,经此一遭,便越发不?敢以真容示人了,便是?在家里,也常年带着面纱。
作为县丞的嫡长女?,她在县里本该风光无限,可如今县里的官家子女?都捧着白?家的二公子、三小姐,对于白?玥,鲜少?有人提起。偶尔知道?的人说起她来,也是?一副同情又轻慢的神态,叹一句“白?小姐那?张脸,哎,真是?可怜啊!”
白?玥说起这些事时?,面上是?笑着的,可阮意绵却听得红了眼。
他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因为身上的病症,那?些“同情”的目光有多?刺骨,他再清楚不?过了。可他还有爹娘哥哥疼爱,白?玥只有她娘一个人,还得面对亲爹的恶意。
在白?玥面前他极力控制情绪,可白?玥一走,他便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阮意菡她们没听到他和白?玥的对话?,见他哭,都吓了一跳。
橙哥儿手足无措地过来哄他,阮意绵拉着他的手哭道?:“呜,橙哥儿你擅长做妆面,你帮白?小姐想想法子好不?好,她太可怜了,我想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