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指的是哪一念?
缘定三生,定的又是她与谁的三生?
封易初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眸宛若寒夜幽潭,清冷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难怪她费尽心思逃婚,连面都不曾见过便一口一个狗贼地辱骂于他,原是他无端介入其中,坏了她和别人的好事。
手指稍稍用力,伴着一声脆响,那枚写着“缘定三生”的竹签顷刻碎成两半。
“呵……”倒是他自讨没趣了。
他冷笑了一声,美若谪仙的面庞一半显于月光中,一半陷在夜幕里。
*
第二日千提是被一阵唢呐喧嚣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浑黄的窗纸射入屋内,暖洋洋的,正是睡觉的好时辰。
“好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隐约还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千提不悦地皱了皱眉,用被子蒙住脑袋,懒洋洋开口:“景秋……外面怎么了……景秋……”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曾得到回应,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眼前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才恍然想起,景秋已经不在身边了。
心中好像空了一块,眼泪凝在眼眶中,又被憋回。
“阿初!”她伸了个懒腰,声音湮没在无尽的喧嚣中,依旧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他不在吗?
千提心下起疑,掀开被子。
许是昨日他给自己涂的药油起了作用,今日这脚倒是消肿了许多,踩在地上也没有昨日那般疼痛了。
她穿上鞋,随意将头发挽在耳后。推开房门的瞬间,一阵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扑面而来,千提不禁打了个轻颤。眼前的院子,竟比昨夜看着还要简陋荒芜。
“阿初……你在吗?”昨夜他说自己住在隔壁,如今千提站在他放门口,拔高了音调呼唤,却依旧没有得到半个字的回应。
她轻轻抬手,欲敲响房门,指节触碰门扉,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朝内敞开,屋中空无一人,封易初已经不在了。
“奇怪了……人呢?”千提暗自嘟囔着关上房门。
院外,唢呐声混杂着哭声缓缓逼近,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自墙外响起,又一点点变小。
千提搬了张凳子趴在墙头,只看见几条白色帷幔自眼前飘飞而过,着丧白色衣服的人群自街头走过。
漫天飘飞的纸钱中,乌木制成的棺材由几名杠夫抬着在前方缓缓移动,冷硬的光泽在晨光中闪烁,其上雕镂的往生花纹在这微明的天色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千提伏在墙头,手指紧扣着砖石,心下惶恐,身子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半分。
死人了吗?谁死了?
千提内心狂喜:莫不是国师那狗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