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捕头把周二狗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吴珉听后点点头,笑着对莫士元道:“大人一切放心,我已发了话下去,不会有任何人为难大人,只是循例问问而已。”
莫士元也道自己定当配合,二人一番客套之下,县丞过来拜见吴珉,说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商量,莫士元自然不好打扰,便跟着孙捕头离开了。
孙捕头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郑家的事情罢了,倒没真想把莫士元怎么样,只是草草问了几句,便准备把人放了,倒是莫士元不依,自顾自地在那里写下供词,又签字画押。
他写到一半,便见外头浩浩荡荡走进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个闲汉,莫士元扫了一眼,便觉得有些眼熟,才想起此人正是之前在暗巷揍自己的人。
那闲汉也认出了莫士元,见他身在官署,又提笔在写些什么,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一转身便要逃,却被孙捕头拦住了。
孙捕头解释了几句,此人才明白今日莫士元不是来算账的,再听多几句,才知道郑水发一家子出了事。
那闲汉赶紧道:“孙捕头,这事情可跟我没关系,我和他没仇没怨的,好端端地杀人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怀疑你对他下手,我是想问一下你还有你的弟兄,之前和郑水发相处的时候,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哎呀,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和他就见过几回,前两次他让我帮他找些生子秘方,又让我在城里头问问,有哪些道观寺庙求子比较灵验,第三次便是让我——”
他望了眼莫士元,便不吱声了。孙捕头的视线扫过二人,轻咳了一声:“好了,这郑水发是生不出儿子吗,怎么净找你干这些事?”
“正是呢,”闲汉眼睛一亮,“孙捕头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那郑水发本来是有个儿子的,自小就聪明伶俐,又是个上进的,街坊邻居都说他儿子以后要做举人老爷。”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他儿子得了乡试头名后,便查出来患了消渴症,半年前就去了。”
郑水发办好了儿子的丧事,便一心一意想给郑家留一个后,一心就扑在生儿子这件事上了,满大街去找闲汉牙婆打听生子秘方的事,又去了不少道观庙宇参拜。
“郑水发一心生儿子,可他娘子都三十有五了,就算生下来了,难保孩子能养大,”那闲汉压着嗓子,冲孙捕头和莫大人问,“二位大人猜,那郑水发想出了个什么法子?”
孙捕头睨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我听说,那郑水发打起了自己侄子的主意。”
那闲汉没再多说,可孙捕头和莫士元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一番闲话,也算不上什么有用的线索,顶多是茶余饭后供人讨论的八卦消息。
莫士元写完供词,便回了官署,毕竟这案子如今并不归武德司管,除了在心中为受害者惋惜,其他的事情他不好插手。
他本想找段红绫好生盘算方才那笔账,谁想敲门不见有人应,问了几个干办才知道她已经出去了,还说要回家带着包公去瓦舍一趟。
身处瓦舍的段红绫,并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惦记上了,抱着包公直往自己平日常玩的地方去,却没想到原本热闹非凡的斗鸡棚子,变成了卖故衣的小摊。
她转了一圈,都没见平日常去的斗鸡棚子,不仅如此,整座瓦舍也萧条了不少。她走到瓦舍最里头,打算向燕三问个清楚。他今日又在卖卦,旁边树了支旗子,上头写着四个大字:时来运转。
“燕三,你知不知道老徐的斗鸡棚子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他啊?”
燕三摸了摸下巴的假胡子,“老徐回老家去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在这儿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燕三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缘是前几日不知道哪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着一只大肥鸡,在老徐那连续赢了六场,一天便挣了二百两。
老徐气不过,只好亲自下场,本以为宝刀未老,老当益壮,谁想一局都没赢下,老徐的鸡也被那小子的大肥鸡啄死了,还输了三十两。他一气之下,便带着所有家当回老家去了,如今那个小子带着大肥鸡,在瓦舍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段红绫忿然:“那小子什么来头啊,这么嚣张?老徐的鸡斗不过,那其他家的鸡,总不会也输给他了吧?”
话毕,不远处就传来嘈杂的人声,好像是有几人吵了起来。她探头去看,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衣的年轻公子,抱着一只鸡嚷嚷道:“什么南将军北状元,也不过如此!”
燕三对段红绫使了个眼色,“喏,说的就是他。”
她眯起双眼,定睛在那小子怀里的大肥鸡上:“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