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记忆霎时间涌入脑海。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名字叫应羡,是掌握联盟第一星系经济命脉的豪门小少爷。
应羡出生起就患有特殊的基因病,自幼身体不好,即使是在科技与医学发达的如今,应家试过了无数种治疗手段,也无法彻底根治他的疾病。
好在他家有钱,顶上又有个哥哥,应家父母不指望他能有多大成就,只希望小儿子快乐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因此对他格外的宠溺娇惯。
应羡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上了当时还是上校的林柏野,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而林柏野对他的死缠烂打无动于衷,一直到一年后应羡仗着家里的权势,在林柏野即将升任少将的关键档口使了绊子,强迫他跟自己结婚。
几番纠缠下,林柏野终于松口。应羡心满意足地和心上人在首都星最大的庄园举办了婚礼,没想到第二天一纸调令,林柏野直接去了边境星上的赫坦要塞上任。
古灵精怪的小少爷怎么会不懂这是新婚丈夫刻意在躲避自己,在家难过气恼了几天之后,他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他买通了前往边境星的货舰,计算好达到的时间,定时发送了一封随军申请,准备打林柏野个措手不及。
然而,应羡没有想到的是,他上的那艘货舰,是星际海盗早就盯上的一块肥肉。
说是星际海盗,其实就是一切不归顺联盟的非政府武装组织的统称。联盟治下五个星系,首都星所在的第一星系是政治经济最为繁华的中心,越往后排,发展逐渐滞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交不起入盟费的贫弱星球,共同组成了“第六星系”,星际海盗大多出身于此,当然也会有其他五大星系不安于现状的一些“特殊人士”。
而林柏野所在的赫坦要塞已经和星际海盗打了三百年的交道,早在他们劫持货舰时便已确定了星际海盗的位置,如果不是那些星际海盗发现自己截获的货物里还夹着一位应家少爷兼少将夫人,林柏野率领的青鸟一卫早已长驱直入。
虽然过程曲折,但应羡最后还是被救了下来,死皮赖脸地跟着林柏野去了要塞。
不过首都星来的娇贵少爷怎么会受得了边境星艰苦的环境,三天两头地吵着要家里从第一星系将他的天鹅绒软被、羊毛地毯、各式各样的瓷制餐具,还有首都星上他最喜欢的几家甜品用星舰运输过来,甚至还经常当着要塞士兵的面挑挑拣拣、耍小脾气,导致林柏野手底下的兵每个都对他怨气连连。
至于林柏野本人,大多时候都对应羡不闻不问。哪怕应羡用了各种方式、耍了各种计谋、闹过脾气、服过软、撒过娇,这位少将都冷漠得像块捂不化的冰,甚至还被他那些娇宠过头的少爷脾性越推越远。
直到一年后,星际海盗突袭赫坦要塞,应羡在战火中受到惊吓,被强制送回了首都星。而在经过边境星一年多的磋磨后,他本就脆弱的身体状况日渐变差,回到首都星后更是一病不起。
【事实上,这里只是故事的前传。】007不适时地插了进来,浮动在脑海中的电流时刻监视着喻凛的反应。
喻凛面无表情:【继续。】
真正的故事,其实是在应羡离世后开始的。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应羡的亲哥哥应云舟。在应羡偷偷前往边境星的时候,应云舟正好接任第二星系的行政官。
联盟内部积弊已久,外部星际海盗虎视眈眈。应羡故去五年后,应云舟与升任上将的林柏野强强联手,攘外安内,拳打星际海盗,脚踹联盟渣滓,解放第六星系,两人从革命战友到携手终生,终成一段家话。
用联盟星网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固然重要,但弟夫x大舅哥的畸形关系实在精彩。
而应羡嘛,就是这段畸形关系的楔子。
这剧情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喻凛摊开手,掬了一捧水,泼向如洗的碧空。
阳光照耀之下,这双手白得发光,指节瘦削得过分,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虬杂生长,宛若凌乱的树枝,透过一层薄薄的、几乎吹弹可破的冷白皮肤,格外突兀明显。
喻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前两个世界的英勇表现,导致这个世界有意选出了这样的剧本,非要他老老实实地走完一次剧情不可。
现在的剧情进行到应羡与林柏野结婚的第四天。
小少爷本来准备好了与新婚丈夫的蜜月旅行,却被一纸调令打破了计划,只能一个人装腔作势地来赴首都星那些富家子弟的约。
林柏野自进入联盟军队起,就凭借那张脸收获了不小的话题度。后来更是因为几次歼灭星际海盗的舰队,捕获了一大批粉丝,一夜跃升为联盟众多少年少女的梦中情人。
这群富家少爷们里有不少都是林柏野的粉丝,邀约的目的到底是祝福应羡的新婚,还是准备看他的笑话,就难说了。
更不用说应羡从小因为身体原因娇纵异常,没少依靠一手哭闹卖疼的好本事仗势欺人,和他交好的大多数人都受不了他性子,但都碍于叶家的权势不得不表面交好。
“林柏野结婚第二天就跑去了边境星,说是联盟调令,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打的报告。要我说病秧子有什么意思,搞不好都没尽兴……”
“我感觉可能根本就没兴趣吧,就他那性格,吓也要吓跑了。只可惜林柏野那么帅一人,估计床上也很厉害,他无福享受咯。”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大概是因为泳池池壁的遮挡,那些人并没有发现喻凛的存在,反而叽叽歪歪地讲得更加起劲了起来。
喻凛缓缓地坐起身,因为撑手的力道,导致气垫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荡开的水波层层迭迭地拍上池壁,发出轻轻的响声。
喻凛侧着头,在他们投射过来的各色目光下粲然一笑:“这么了解,你那天晚上在我床底下偷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