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歇一怔,旋即目光狠厉,将那利刃逼得更紧:“你可知这机会多重要?为何错失良机?”
度厄法师仍然漠然阖着眼,仿佛没有感觉到颈上的,“修行之人,有所不为。我到底不肯杀人,要不你们杀了老衲吧。”
芳歇身边暗卫道:“殿下,禅师不一定失手。”
芳歇收回手,抚摸着利刃,半晌,似想到什么,面容平静下来。
第102章
群青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前的狷素抿了抿唇,小心地看着她:“青娘子没事吧?”
“没事。”群青道。
兴许是伏首整日,群青眼前有些花,她用力捏住自己的后颈,只觉头昏脑涨。幸而陆华亭的牛车静静地停在街巷背处,连灯都熄着,想也知道,是为了避免度厄法师知道她二人的关系。
她见左右无人,快步钻进车中,顾不得浅淡的酒气扑面,靠在了软垫上。
“走吧。”陆华亭低声嘱咐竹素驱车。群青倚靠着车壁,余光看着陆华亭白玉般的手指在幽暗中伸展,他在给指上伤口涂药,沉默地听着狷素回话。
狷素:“云州境内,是有家赌场,实际是挂在刘幽在名下,这大公子平日里也会去玩两把。辛家钱庄,有个通向地下的阶梯,下去就是赌场,现银流动很大,赌注也大。”
“有多大?”
“有孤注一掷的赌徒,恐怕命都押在那处,只是不好进。”
陆华亭只是点了点头。
狷素将车帘放下。
群青问:“既然大宸律禁赌,怎么赌场听起来比楚国时还要更多。”
陆华亭:“世家所谓私库,便如孟光慎手中那个陆家私库,并非埋在地下的宝藏,而皆是流动的银钱。要将这些银钱藏匿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不为官府所知,只有藏在酒楼、赌场的进出项中最安全。”
群青忍着眩晕:“云州叙州两地的赌场,实际上是陆家私库的一部分?肆夜楼、叙州的钱已追回,若此番顺利,还差多少?”
陆华亭道:“某以为陆家私库所剩无几,若非如此,云州不会贪墨救灾款,挪用去北地,给太子治灾。”
他忽然微微靠近群青耳畔:“拜娘子所赐,某没有耐心再花四年。”
他的声线带着些纠缠的冷意。群青心知他说的是上一世她下毒导致他功亏一篑的是,这重生对她来说,确实更有意义,但如今再提此事又有何用?
群青面无表情。覆水难收之事,她就从来不会多想。
陆华亭神色微凝,他忽然看到群青耳际的皮肤红了,连同整个脖颈都泛红,不动声色退开。
“还差多少云锦?”陆华亭问。
“还差二十匹。”群青说,“我总觉得此事凑巧:先是云州上贡劣质衣料,刘肆君又提前买走城内的云锦,偏这批云锦在通商的单录之上,满城遍寻不得,倒好像是故意戏弄我一般。”
陆华亭转过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此人逼视别人时,目光明亮得让人有被刀抵着的感受。她定定反看回去,他才微微一笑:“娘子知道,云州紧邻南楚国境,屡报与南楚摩擦,向宫里要增援。但某与燕王都以为,摩擦是假,要兵要钱是真。”
群青道:“你觉得刘肆君与南楚可能有勾连,收走云锦,是为破坏和谈的一步棋?”
旋即她意识到,方才他盯着她看,是在从她神情判断,南楚有没有给她什么任务。
一时间,心中涌起一团怒火,升至头顶,又产生一阵头重脚轻的眩晕,旋即她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了。
陆华亭一怔:“娘子?”
见群青毫无反应,他立即以指尖触碰她颈间动脉,方才注意到她整张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红。
“长史?”
“去弄些解酒汤送来。”陆华亭嗅到酒气,收回手。那杯“香灰水”中恐怕掺了烈酒,她没有下咽,但只是入口,也让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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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亭把群青慢慢扶到榻上,见她坐正,反身将门锁紧。
旋即他脱去外裳,去内室沐浴。
以他喜净的习惯,被沾湿衣裳实难容忍,哪怕身上有伤,也是要第一时间沐浴的。
待到出来,陆华亭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