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就上个月来的那个金什么,他是不是吹嘘自己手里有什么奇药?”蔡达手上加重力气,听到那人痛苦的呻吟才罢手,“你没听过?”
“听,听过,我和他们没关系啊!”
“说!”
“老金,老金他上个月来的,来了之后就说他手中有奇药…”
蔡达不耐烦,伸手拍了拍对方因挤压而变形的脸:“爷没问你这个,真想去牢里呆上几天?”
“老金他、住在薛家家舍,不过我有几天没见过他了!捕爷,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啊。”那人试图抽回背在身后的手,“我不想坐牢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去坐牢啊!”
“闭嘴!”蔡达摁住那人挣扎的手,“老实点,带路!”
“梁捕头!”
转眼便到了给杨大郎验尸之时,吴延朝梁蔚然招招手,问道:“昨日可有查出结果?”
“嗨,可别提了。”蔡达挤进二人中间,“那老金,早跑了!”
“哦?”
“昨日我与蔡捕快找到老金的落脚处,东家却说他几日前便收拾行囊离开了。”
“是在哪家客栈,出入可有记录?”
“老金他根本就没住客栈!”蔡达声音恼怒,“那老泥鳅住在私人家舍,那种地方哪有人管这些,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要带人严查,将他们都端了。”
家舍,是五年前在梁京兴起的一种私人客栈,他们在自家院子里腾出几个房间,共来往梁京之人居住,亦是客栈新规出来后,官府的严打对象。
“那真是可惜。”吴延摇摇头,老金线索一断,指认凶手更是遥遥无期。
三人说话间,刑部已经在院子中准备好验尸一应物事,只等人到齐,便可开始。
一炷香后,定西侯携两个儿子出现,院中私语渐止。梁蔚然的目光,随着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觉得定西侯比起昨日来又苍老上几分。
定西侯身后跟着的二人,是杨二郎与收到兄长死讯的杨三郎。
方道甫将定西侯府一行人请到专门放置的方椅上,示意仵作开始。
仵作朝定西侯长揖一礼后,开始着手验尸,此次的结果不止要告诉定西侯,还要呈送圣上面前,所以仵作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生怕哪一步出错而招致灾祸。
梁蔚然的目光,基本上都在杨家兄弟身上,即使此前没有见过面,此刻他也能清晰的分辨出二人的区别来。
杨二郎或许因担忧事情败露,眼也不眨地盯着正在验尸的仵作,在定西侯与杨三郎因不忍见杨大郎死后形容惨白,下意识别过脸时,杨二郎脸上亦没有丝毫波动。
此人已经全然忘却兄弟之情,眼里只有对事情即将败露的慌张。
而此时,仵作已经将发黑的糯米团呈至方道甫面前:“大人,死者确是死于毒杀无异。”
“侯爷…”方道甫欲要将瓷盘递给定西侯,却见对方颤巍巍站起身来,直往杨大郎停尸之处行去。
“大郎,吾儿!”
定西侯一步一步蹒跚往前,声声字字都是失去儿子的痛苦,方道甫欲要上前搀扶,却见定西侯身子一颤,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侯爷!”
“阿爹!”
梁蔚然疾跑几步上前,便看到定西侯死死地抓住前来搀扶的杨二郎的手臂,用力到青筋暴起,指甲嵌进对方肉里。
“父亲。”杨二郎感到剧痛,骤然一惊,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忍住惊惧,腾出另一只手来,揽住定西侯的肩膀,低声道,“父亲,大哥已然去了,还望父亲保重身体。”
定西侯仍怔怔看着杨大郎的尸体,全然不理会外界的声音,最后还是方道甫的话让他醒过神来。
“侯爷,大郎君,大郎君他、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对啊,父亲。”杨三郎亦上前一步,搀扶住定西侯的臂膀,轻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毒杀大哥的凶手。”
“是、是啊,父亲。”杨二郎也附和道。
今日算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打在身上暖融融的,可定西侯直觉浑身发冷,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许久,最终,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