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言之有理。”
“头儿,这、这说得轻巧。”孙平脸皱作一团,语气飘忽,“定西侯府要怎么查?”
“我自有门路。”
孙平听后一愣,想起王云山的事来,连忙道:“那侯府交给您,我去黑市探探消息。”
“此事牵涉甚广,行事谨慎些莫打草惊蛇。”
“是。”孙平领命而去,牢房中剩下郑敏与梁蔚然面面相觑。
“梁捕头有何妙招?”
梁蔚然从郑敏的话中听出戏谑之意,转头对上她明亮认真的眸子,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听错了。
“我先去找李大人帮忙,入夜后带你同去刑部。”
“我也同去?”郑敏疑惑抬眸,不过转瞬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带一个有经验之人前去,会发现更多不合常理的线索。
“自然。”梁蔚然颔首,“郑娘子想必已经想通其中关窍,我便不多言了。”
郑敏歪头看着梁蔚然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思索起他的目的来,不惜遭人诟病也执意要寻一个死刑犯来帮忙,究竟有何图谋?
虽说是她主动提出来做谋士,可以梁蔚然的身份真的会因为一桩命案而露出把柄来供人指摘…
郑敏一顿,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倏然展开,原来是故意为之的破绽啊。
入夜,梁蔚然和做小厮打扮的郑敏来到刑部专门存放尸体的冷库。
“仵作已经验尸,但是尸检格目呈送圣上查看。”梁蔚然指向盖有白布的尸体,“等明日我设法誊抄些,现在先看看死者?”
“也好。”郑敏点点头,上前一步掀开白布,一股死气扑面而来,“我虽不善验尸,但也不是完全不曾接触。”
郑敏仿佛见惯了阴森可怖的尸体,她不退不惧,平静地开口道:“梁捕头可有帕子?”
梁蔚然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下意识撇开眼,听到郑敏问话后,忙不迭从袖中拿出一方巾帕,然后便看见郑敏隔着帕子,翻开死者的眼皮。
“死者表情平和,身上不见致命伤和中毒痕迹。”说罢她又蹲下身,查看死者的后颈,果然有一个针刺的小红点,“看来他和秦娘确是死于同一种毒,只是不知是何种毒药,竟能令人无知无觉地死去。”
“不曾听闻世间有这等奇药。”
“梁捕头可打听过定西侯大郎君人品如何,可与人有过节,还有,他近期内可曾到访清音阁。”
“杨大郎不曾走家中门路,而是通过科举去了吏部当差,因定期施粥善捐,在城中素有贤名。”梁蔚然将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至于是否去过清音阁,有待查证。”
“定西侯府情况如何,可曾有兄弟阎墙的传闻?”
“这个倒不曾听说。”梁蔚然摇头,“老侯爷共三子,二郎被岳父举荐至工部,三郎外放至济州做官,只听说老侯爷偏宠幼子,倒不曾闹出兄弟三人争家产爵位的丑闻。”
“老侯爷戍守边关,前年将兵权交还于圣上,为何迟迟没有请封世子?”
定西侯从军二十余载,前年将敌国击退后,便放手兵权,将兵符交于皇家,亦没有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安排入军营。
不仅受圣上尊敬,在百姓之中威望也很高。
“你怀疑他的死因与世子之位有关?”梁蔚然拧眉思索,“老侯爷的想法尚未可知,但是据说他已经将请封世子的折子写好,如果不出意外,杨大郎现在已经是世子。”
“假设这个消息在定西侯府流传,那么坐不住的是谁?”郑敏叹息一声,迟疑道,“杨三郎正在外地做官,剩下知道消息之人只有杨二郎。”
“我们能想到,刑部自然能想到。”梁蔚然也觉此事内有蹊跷,“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杨三郎自然也想得到。”
“除非,刑部查不出杨大郎的死因,认定他暴毙而亡。”郑敏与梁蔚然对视一眼,“刑部,可有定西侯府的人?”
“杨二郎的妻弟,在刑部任郎中。”梁蔚然说罢,又添上一句,“不过此人才能不显,不知能否在上官面前说上话。”
“如果杨二郎因世子之位将兄长杀害,如何能确保自己当上世子?”郑敏进一步思考,将自己放入杨二郎的位置,想要当上世子,亦很简单,“让杨三郎出意外。”
“这样就算老侯爷怀疑他,不,知道他是凶手,却因只剩他一个儿子,不得不出面保下他,让他袭爵。”梁蔚然顿了顿,“那杨三郎……”
“如果杨二郎真这么想,那么杨三郎现下估计已经出事。”郑敏仔细分析情况后,列出两种可能。
第一,杨二郎自信下毒一事不会败露,趁定西侯失去继承人悲痛之际揽过世子之位。毕竟他们能得出这个结果,是基于秦娘的基础,若是换个人来,纵使刑部也不会将素有贤名的侯府郎君与一个风月女子联系。
第二,不管事情会不会败露,杨二都会把事情做绝,保证世子之位万无一失。
她向梁蔚然分享这番推论,又道:“这只是基于杨二郎是凶手的假设,具体如何还需查证。”
“你说得有道理,如今,要先把秦娘的案子递交刑部,再详查其中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