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便来到膳夫徒弟程六的住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只是采光不好,郑敏一进院子就感到逼仄压抑。
等她说明来意后,程六犹豫一会,将事情全部告诉郑敏。
死者名为陈奇,一年前来到别院后一直与程六住在小院,陈奇经常白日不见人影,就连夜间也会偷偷外出,有几次被程六撞见,他只推说去见相好。
程六不信陈奇的说辞,但有一日他远远瞧见陈奇与一名洒扫宫女打闹,才不再追问。
“师父收我二人为徒,他却整日没个正形,师父打骂不听,我的劝说他也不听。”程六今早异听到陈奇身亡的消息,话里带了些惋惜之意,末了还同郑敏打听,“听说别院里闹鬼,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无稽之谈。”郑敏摇摇头,环顾小院之后,又问程六,“陈奇住在哪间房?”
小院总共只有三间房,一个正屋并东西两间厢房,东厢房前有一口井,门口还堆放着几捆柴火西厢房门口挂着半干的衣物,勉强能晒到太阳。
“那间。”程六指向西厢房,“他不常回来住,所以大房给我住了。”
郑敏从窗口看向正屋内,发现临窗的桌子上放有案板菜刀,桌子角落里还有几本卷边的书册,想来是主人经常翻看。
“多谢。”郑敏道过谢后,与梁蔚然一同去了西厢房。
房门没有上锁,一推便开了,屋内凉飕飕的,角落的矮几上蒙着一层灰,床铺倒算干净,只是细细看来便能发现附着在上面的浮灰。
“这里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方才梁蔚然也一直在打量小院,发现正房的地面与门窗都十分干净,一看就是常有人擦拭。
可这间屋子窗框脱漆,在木头上显出斑驳的裂纹。
郑敏注意到床尾的红木衣柜,这个衣柜柜门光滑,把手上面没有落灰,她上前一步将其打开,里面十分干净。
“这个衣柜有问题?”
郑敏伸手抚上衣柜中的隔板,蹙眉道:“好像有人专门打扫过这个衣柜。”
但衣柜里空无一物,也不曾发现里面有中空之处。
“这里没有什么线索。”梁蔚然长叹一声,这间房内能看出,陈奇根本没有在这里住过,自然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郑敏点头赞同,将柜门关上准备礼物,却在转头间看到床褥下面露出来的一角白纸。
她伸手掀开床褥,将泛黄的纸张拿在手中,这页纸许是长久压在床下,拿在手中有些潮湿,摸着要比一般的纸张薄上一些。
“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白纸。”梁蔚然从郑敏手中接过纸张,放在门口透光处瞧了又瞧,发现这张纸并无奇特之处。
许是陈奇随手放在床下,时间一久连他都不记得。
“我听说有些密信要用火烧过或是浸水后,其上字迹才会显露。”郑敏顿了顿,这种密信常用于江湖人传递消息,“先带着吧。”
梁蔚然点头,将手中纸张折叠整齐,与郑敏一同离开小院。
两人回到居所时,万玉姝和太子正站在院中,二人面前放着一盆水,青黛正拿着一块碎布呈给二人。
“六郎?”太子正对着门口,一眼便瞧见正走进门的郑敏二人。
二人见过礼后,才知道万玉姝与太子正在瞧那日印在窗户上的血手印,青黛手中的那块绢布,上面有一枚蓝色的手印。
“这是那晚的血手印?”梁蔚然疑惑地瞧了太子一眼,“为何是蓝色?”
万玉姝笑着点点青黛,道:“你与六郎和郑娘子解释。”
“回郎君娘子,奴幼时贪玩偷人家的杨梅,将杨梅包在衣服里,回到家却将衣服染成红色。”青黛不好意思地朝二人笑笑,“奴瞒着阿娘,想将衣服洗干净,谁知放上皂角,衣服却变成了蓝色。”
“多亏了青黛,那晚之事才能这么快水落石出。”
青黛笑着同万玉姝打趣道:“想不到奴幼时贪玩竟能帮上主子大忙,也不枉挨的那顿打。”
郑敏听后,想到在陈奇方中发现的白纸,与梁蔚然对视一眼。
梁蔚然显然也同郑敏想到一处,沉默着瞧着地上那盆混浊的水。
“怎么,你二人在打什么眉眼官司?”万玉姝眼神在梁蔚然与郑敏之间打了个转,语带调侃。
郑敏想到昨日万玉姝的告诫,一时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梁蔚然便看出她的为难,上前一步。将今早之事告诉万玉姝。
“外头流言传得天花乱坠,臣弟也是想帮着殿下分忧,才找郑娘子作陪。”
太子似乎对梁蔚然所说谣言并不在意,反而对他拿出的白纸更感兴趣。
“便将白纸放在水中,瞧瞧它是不是所谓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