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幺端着是一副受教的姿态。
“是。”
顿一下,又轻声问一句:“那我可以去更衣吗?”
“不行,”香平冷漠拒绝,“你忍着吧。”
只有下人等候主子,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领着周阿幺,两人穿过金碧辉煌的长廊,穿过拱门。
此刻三月,宽敞的庭院里种满了西府海棠,胭脂球般深红花苞,绽放露出浅粉到嫩白交融的花色。
卷着洋洋洒洒的花辫飘落碧绿溪流之上,晕开一圈圈涟漪,相互交错,将美轮美奂的长廊倒影搅乱。
“嘉康公主。”香平行礼请示。
随即,一声温和嗓音响起:“进来吧。”
周阿幺按照教导的低头碎步走进,跟着香平跪在绣满牡丹花的地毯上。
“抬头。”
周阿幺知道是在唤她。
她微微仰头,就看到一个相貌如芙蓉花的女子,她歪歪斜斜靠在床榻边,纤细白嫩的指尖捏着几张鬼画符的纸。
“周阿幺?”
周阿幺:“奴婢在。”
“呵,”嘉康公主浅笑嫣然,“你不是我的奴才,不要自称奴婢。”
“哦。”周阿幺乖顺点头。
嘉康公主:“你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吗?”
“知道,阿爹阿娘临死前,特意告诉过我。”
“那我带你寻你的亲生父母可好?”
周阿幺静静望着坐在高位上漫不经心的嘉康公主,满目疑惑。
原来天真的她,或许会认为着这些达官贵人最为和蔼心善。
可周阿幺已经见识过官场黑暗了。
当街纵马,争抢戏子,致六人在马蹄下惨死,致三十人在踩踏中受伤,仗着与嘉康公主府沾亲带故,竟可以全身而退。
周阿幺垂下眼眸,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想拒绝,她可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她的意愿,并非她可以主导。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嘉康公主起身。
她望着眼前又茫然又怯懦的少女,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嘉康公主见过江府那个与安王定亲的冒牌江慕宜。
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自小被娇养的极好,性格柔和又活泼,人长得也花容月貌,简直是一只含苞欲放的莲花。
“走吧,”嘉康公主两指捏着周阿幺的玉戒指,对香平道,“摆轿进宫。”
坐在嘉康公主华贵精致,宽阔明亮的珍宝马车上,周阿幺不知去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何去何从。
她还可以活吗?
局促挤在角落,周阿幺环抱住自己,企图给自己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