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苦大仇深地想,流景跟她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五行相克。不然为什么她每次干什么缺德事,都能被他逮到。
清空脑子里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凤姜把脸上的铜镜扫开,闭上眼装睡,复又掀开眼皮往外偷偷看一眼,房门紧闭还没有下一步动静,赶紧再扒拉两下头发,一手扶在软榻的扶手上,一手状若无力地垂在身前。
小童又敲了敲门,唤她:“九公主?”
凤姜保持着这个姿势,捏着嗓子以门外二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量应声。
吱呀一声,小童将门推开。
青年带着一阵清风,踏入房中,浓厚的药味儿顿时散了不少,窝在贵妃榻里的女孩儿艰难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来,额发凌乱,脸色苍白,平日灵动的双眸半睁,少了许多神采。
憔悴是憔悴,但他瞧着瞧着,竟从榻上人惨白的面色里看出一两分红润来。
凤姜虚弱地开口:“菱叶病体未愈,礼数不周全,还请二殿下见谅。”
流景也不客气,很自然在小圆桌坐下,抬手提起桌上的水壶,水流缓缓从壶中以一道优美的弧度倒入杯中,溅到杯壁上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把凤姜这套从路边摊三两银子买的茶具都衬得价值不菲了。
果然还是九重天的风水养人,养出如此风度翩翩的君子。
不过,他手中那个杯子,好像是她平日里爱用的那一个。
不对。
凤姜伸出尔康手想要阻止,却发现青年已经将杯子递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而后抬眼看她,眼里似有疑惑:“九公主的病如何了?”
灵台空白了一瞬。
她之所以选择歇在这方榻上,是有自己的小巧思在的。
从院中飞走时还短暂思考了下,很贴心地没有飞到里间去,因她想着若是夫子来探望她,请夫子入里间说话似乎不太合礼数,正厅宽敞,茶水充足,正适合她与夫子说话。
现在想来,她这小巧思还不如没有。
凤姜感觉脸上有点烧,收回伸出的手,掩在唇边,假咳了两声:“咳咳,应是前几日患了风寒,一时之间可能好不利落。”
怎么就忘了把常用的杯子收起来。
流景手敲着杯子,打量她:“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昨日还活蹦乱跳的,这病竟来得如此凶猛吗?”
凤姜状似可惜地摇摇头:“是呀,近几日可能都无法起身了。”又叹了口气,幽怨地望着远处的天花板,“与殿下的约定,可能无法达成了。”
流景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也很惋惜:“这样吗,小鱼他今日念叨着想去山下的庙会玩,求着我带你一起去来着。”
“既如此,只好我与小鱼两人独去了。”
说罢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走。
凤姜:“?!”
“二殿下留步!”
流景转身,就见原本倚在软榻上的少女已经坐直了身子,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殿下,我刚才发现我病得其实也没有很厉害,不过逛个庙会,还是有力气的。”
病愈如有神助,哪还有半点方才虚弱地样子。
流景打趣她:“当真有力气吗,九公主可千万不要逞强。”
那必须得有力气。
她煞费苦心装病就为了下山去逛一逛心心念念的灯会,若他二人也要下山,岂不正好同她撞上。
凤姜急切地摆摆手:“不会不会,殿下你放心好了。”说完生怕流景反悔,坐在榻上往前挪了两挪,眼睛发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