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呆看什么呢?”
“没什么。”郑槭囫囵带过一句。
他能看什么,他就是想看看许照存这个妖女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会不会露出异相。
然而看了半天,只觉得她白日里看上去更显气色些,不比前两次晚上整个人白如鬼魅。
柳叶眉弯,两腮绯绯,朱唇点点,肌肤更在亮堂的光色中如羊脂玉一块。
果然,妖孽多会托生好皮囊。
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许照存那日夜闯东宫是为了什么,而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明明那夜没抓着人,但是第二天东宫如昨夜无事发生一般。
再无任何风声,若不是那晚恰好醉酒歇在东宫,恐怕他根本不能知晓此事。
遭了贼人,却不大力追捕,这不像太子的作风。
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会是因为什么呢?
郑槭若有所思。
乐师来,丝竹管弦摇鼓合,朝宁公主应时而来,一时间叩问声竟盖过了乐声。
许照存行礼时窥见公主真颜,只觉天家威严,华容云髻不容亵渎。
“今日宴会只是想与诸位共品诗乐之乐,诸位不必多拘礼。”
朝宁公主语毕便正式开宴。
这曲水流觞、群贤毕至,作诗纸上收上去给朝宁公主过目都厚厚一沓。
许照存无意在这样场面上露头角,元覃却需要。
以花为题作诗,这冬日红梅正盛必然不少人写,菊花、莲、牡丹……更不缺人赞咏。
良久,上首传来公主的声音——“瘦影淡香立,江清月冷中,裴郎君的咏莲颇有意境。”
“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这位元覃元郎君,更是别具一格。”
木槿朝开暮落却坚守,自有蜉蝣撼树的短暂而执着。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知元郎君在现在何处?”
“殿下谬赞,元某愧不敢当。”
元覃寒衣麻布,起身而语时清瘦腰身更有身形似鹤形之感。
在这个随手扔个杯盏出去都能砸个有头有脸人物的宴会上,元覃这样的生面孔,既没有高门庭又没有好名姓,实在是不起眼。
却因为朝宁公主一锤定音,将他的咏槿列为本场诗会魁首而此刻备受瞩目。
魁首这个虚名倒是无人在意,真正令人在意的是公主殿下的青眼。
俗话说,好风凭借力,若是能借上公主的东风,何愁青云路。
那些目光落在元覃身上,或揣测,或不屑。
唯有许照存望着另一个自己,眼含光亮,满是欣慰。
她在看元覃,自有人看她。
郑槭本就是给朝宁公主面子来走个过场的,他一不会作诗,二不屑与酸腐书生争长短。
这宴会上最大的乐子就是喝酒和观察许照存。
这一通看下来是真看不出端坐着一举一动矜持有度,和一般贵女无二的人,会有夺舍人身体的妖法,武功胆识不在武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