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卫兵身上的气势过于骇人,并不是戍守皇城的禁卫们会有的样子。
谢均霆哼了声:“是秦王。”
秦王。
与谢纵微的猜测对上了。
他侧过脸,琉璃般的瞳孔在光影变换下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釉色,里面含着的幽深之色更像是砚台里半涸的墨,浓得令人心惊。
“秦王与你青梅竹马之交,你们十年不见,这份交情还能让他接着庇护我们的孩子,真是叫我惊喜。”
施令窈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默默撇了撇嘴。
惊喜没见着,倒像是生闷气。
“不过,我们也该择日上门谢过秦王,虽然他年纪大了,又不曾成家生子,更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这么轻易地拨给两个孩子这么多人,太过纵容他们,反而容易惹下祸事。但,他毕竟也是好心。”
谢纵微很想冷笑出声。
年纪大的,又不止是他一个。
秦王年轻时便是个花孔雀,去了边疆十年,不知道刮人的罡风有没有让他收敛收敛那股风骚劲。
谢纵微近乎刻薄地想着,低头看向妻子时,神色重又变得温和有礼。
“阿窈,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好?”
第22章
好什么好!
施令窈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对她是夫妻之情,是不得不的责任,还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在谢纵微、双生子还有马车外那么多人沉默的注视下,施令窈很想捂脸。
这个时候,她很想谢纵微回到她熟悉的状态。
冷淡疏离,十天半月都不与她亲近温存。
也好过现在的咄咄逼人,让她尴尬又为难。
见她红着脸,眸光水润,腮似香荔,愈发显出一种娇艳欲滴的羞与恼。
谢纵微不动声色地摩了摩指腹,微笑着追问:“阿窈怎么不说话?是因为记不起秦王是哪号人物了吗?”
那只风骚花孔雀,她能忘了,那再好不过。
施令窈很无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小声道:“人家的卫兵还杵在那儿呢……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刻薄?”
施令窈自认坦坦荡荡,和秦王年幼相识,也不过是因为当年施父承天子令,入宫担任诸位皇子的太傅,一来二去,她自然会比别人多些能与那些皇子公主们打交道的机会。
到了年纪,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谢纵微结成了夫妻。
施令窈纳闷,有什么地方戳动了谢纵微一些莫名其妙的点,让他这么不顾风度。
也不怕别人听了回去告状。
施令窈忽地有些忧虑,谢纵微这么容易树敌,该不会遍地是仇家吧?
大宝和他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别被误伤了。
她兀自在心里担忧两个孩子的安危,谢纵微垂眸,看着她紧紧扯着自己衣袖的手。
洁白、柔软。
像是开在他手腕上的一朵茉莉花。
天生就该依附着他生存,汲取他的精血长成,与他密不可分,紧密相连。
他的心仿佛也被茉莉花馥郁的香气浸染,有些醺醺然。
“阿娘。”
谢均晏驱马上前,打断了耶娘之间莫名让人觉得脸红的沉默。
他递了一张手帕过去,天青色的配色,看起来干净又柔软。
“阿娘,阿耶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您身子弱,别染上了寒气。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