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人躺在榻上相拥,冯钰手臂搭在叶南晞的肩头,指尖擦过叶南晞后背上的那道伤疤。
当时伤得太深,以至于虽然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但依然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看上去并不明显,可搭手一摸,便能感觉到那疤痕的存在。
真心明明已经摆在眼前,自己何苦在那种事情上耍小性子。
冯钰越想越自责,想说些什么表达内心的惭愧,可是未及斟酌好语言,唇上麻痹了一下,是叶南晞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上来。
他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与叶南晞对望,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叶南晞的眸子水亮,像是倒映着月光的一潭水波。
“想什么呢?”叶南晞问他。
冯钰习惯性的想要回避,然而心思一转,他在昏暗的夜色中勾起唇角:“想……来日你我成亲时……我该准
备多少嫁妆才好。”
叶南晞笑了一下,拢着他的脑袋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傻瓜,我不要嫁妆,我只要你。”
嘴唇相贴,气息交缠。及至到了次日清晨,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了开。
叶南晞回宫,冯钰回孝陵去寻萧绰。
三日后,萧绰从孝陵归来,正式登基,新岁伊始,改元建新,定年号为“咸乐”,君临天下。
做了皇帝到底不似从前,前朝诸事繁杂,缠的萧绰脱不开身,叶南晞这几日里的大多时间则守在卫婉身边。
卫婉行使中宫之权,晋了叶南晞的官职,点了她“内司”一职。内司原是女官之首,掌宫内诸事,但自打嘉定朝尚宫局的地位被抬升,实权渐渐移交至尚宫局,久而久之,内司成了个虚职。
虚职有虚职的好,没有各项事务的烦扰,还能享有尊崇的地位,就连外头那些朝臣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叶内司”。
而卫婉这番安排的用意不止于此,叶南晞若是侍墨女官,那是萧绰的人;做了内司,便成了她卫婉的人。如此,叶南晞若想回避萧绰,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和方法。
能不见则不见,能少见则少见。
而萧绰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当时卫婉与萧绰提起这个任命时,不仅没有任何异议,反而觉得十分周全。
叶南晞有从龙之功,封赏再厚重也不为过。
内司一职品秩足够高,可与正二品的尚书比肩。加之萧绰心里一直想将叶南晞纳入后宫,无论被划归于谁的麾下都是暂时的事,更何况她若能与卫婉相处和睦,对他而言实在是件好事。
事确实是好事,只是好的方式并不如他预料中的那样。
很快,他察觉到了异样——不仅叶南晞似乎刻意躲着自己,就连从前温婉顺从的卫婉也对自己态度疏离,并且整个人有了一种似有若无的变化。说不清楚变在哪里,总之,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47章047倾心
深夜,萧绰想着已经七八日未见卫婉,本着顾全卫婉体面的想法,去了坤宁宫,未料到走到宫门前却是被挡了回来。
沉香毕恭毕敬的站在萧绰面前,柔声道:“陛下,娘娘今日与诸位命妇宴饮,疲累得紧,现下已经歇息了。”
萧绰心里有些犯嘀咕。且不说此刻时辰尚早,换做从前,卫婉向来对自己予取予求、百依百顺,哪怕身体再疲乏,也会从榻上爬起来,重饰钗环见自己。
“可是身体不适?”萧绰问道。
沉香颔首:“并无不适,陛下放心。”
萧绰轻轻一点头,转身作势要走。临走时,他看了眼殿阁前的花窗,里面似乎有灯火闪动。他没有细究,只就此作罢,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卫婉站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见萧绰确实走远,回头面对了正坐在榻上摆棋的叶南晞:“就这样让陛下走了,真的不妨事吗?”
叶南晞继续照着棋谱摆弄棋子:“放心罢,这叫做欲擒故纵。”
卫婉缓缓迈步,若有所思的走回到叶南晞身边:“下次再见,若是陛下问起今日的事,我该如何回应?”
叶南晞抬起头:“回应?不需要回应,你只是累了,提早休息而已,哪里需要什么回应?”
卫婉蹙着眉心,侧脸看向一旁:“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叶南晞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娘娘,你就放心罢,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依照陛下的性子,不仅不会对你不满,反而对你心生挂念。”
卫婉神色忧虑的看向她:“会吗?”
叶南晞很笃定的一点头,视线移回到棋盘上:“会,相信我,过不了几日,陛下会再来找您。”
卫婉疑惑:“为什么?”
叶南晞盯着棋谱笑了笑:“娘娘且安心静等便是,到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卫婉心中虽仍有疑虑,但并未再言语。她拿起手边上绣到一半的帕子,继续穿针引线,然而刚绣了没几针,便懒懒地放下绣花绷子,目光呆滞地看向面前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