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懂了,只是一时不想点头,她还没有用女子的身份跟于念道声谢。如果错过这次,常年不出门的裴晶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于念了。
“娘。”裴景捏着袖沿,苍白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迎着母亲的目光又什么都说不了。
她不是哑巴,但她依旧不能随意开口说话。
裴大娘子柔声道:“该放烟花了,你见不得风,回房去把斗笠戴上,再你哥哥叫出来。”
裴大娘子跟夫人们轻嗔,“小景也是书呆子,不过倒是重情意,在她爹那里才喝了杯酒就急着跑去找同窗了。”
“她那同窗啊,是个解元,虽说家世贫寒,但模样倒是不错。……是啊,已经娶妻了。嗯,娶的挺突然的。”
裴大娘子摆手,“去吧晶晶,你要是不想出来就留在房里歇着,你爹那边我同他说,他最是疼你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她这话也算是说给满座女眷们听的。
要是裴司两家的亲事能成,裴晶自然要陪着见客,只不过刚才也算说得明白,两家保持目前关系不变,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那裴晶留在这里跟留在房里,没有任何区别。
裴晶站起身,方才还一口一个想她了的姨姨婶婶们,这会儿都说说笑笑,如同瞧不见她一般。
裴晶缓步朝外走,站在檐下,掏出那方巾帕望着三楼某个客房的方向,沉沉低下头。
她也是多虑了,她根本不用想着如何跟于念沟通。
因为她连再次见到于念的机会都没有。
裴晶身子不适回房休息,偷懒躲酒的裴景从别处出来。
只要是她路过的地方,没人不笑着唤她一句“裴举人”,她这身衣服当真被褚休说中了,像月亮银辉般耀眼,以至于不管走哪儿都有人能看见她。
裴景站在客房门口,手臂发沉,正想抬手敲门,门就被褚休从里头拉开。
“听说要放烟花了?”褚休探头出来,“裴兄躲懒回来了?”
裴景勉强扯着嘴角笑笑,“应酬多了也累,我又不想多喝酒,就躲了一会儿。”
“酒味是淡了些,”褚休轻叹,“你酒量一般,下次要是有这种场合,如果合适的话你就推我出去,我帮你挡个一二。”
裴景先前换女装的时候,为了怕酒气露馅,还嚼了苦茶叶,身上熏了香,如今换回男装,又特意抿了两口酒,显出那点酒气。
裴景见房中于念绕过桌子出来,连忙正色拱手沉声道:“多谢褚兄关心,挡酒这种事情太私人了,我自己喝就行。”
褚休,“?”
褚休疑惑的退后半步,上下打量裴景。
她越看,裴景脸摆的越正,甚至跟她越发显得疏离见外,恨不得把之前就分明的界限再次划的清清楚楚。
褚休,“???”
于念从褚休身后探出头,朝裴景眨巴眼睛,笑了。
裴景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看她,更不敢看褚休。
于念抿唇抬手:
‘那你下次多帮裴景喝点,但是不能喝醉。’
她鼓脸摇头。
褚休笑着戳她脸颊,“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那么贪杯都灌不醉我,我怎么会醉。不过你那酒量……”
褚休笑得眸光亮亮,双手背在身后,余光睨着于念,拉长音调意味深长的摇头,“我可是记忆犹新这辈子都忘不了。”
于念,“……”
于念被她一提醒,瞬间想起来某些恨不得这辈子都记不住的几个破碎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