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菜是于念亲自下厨做的,长公主垂着眼吃了好些。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戌时,属实逗留了很久。
坐在马车上,借着车厢内四角镶嵌的夜明珠光亮,裴景看长公主。
武秀垂眼,轻声说,“柳家是当年江南富商,若是柳姐姐活着,或是柳家人还在……”
她没再继续说。
裴景心里懂,伸手将掌心搭在长公主的手背上,温声说,“念念现在过得也很开心。”
要是柳家人还在,念念生母也在,或是于念儿时没走丢,那她该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千金小姐如今更是尊贵的县主,莫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连蚊虫都没有能叮咬到她的机会。
念念更不会练得一手好厨艺,烧火做饭样样精通。
这要是被柳氏知道看见,该多心疼。
而这一切都怪萧锦衣,要不是他“大意”小念儿怎么会被下人弄丢,要是孩子没丢柳姐姐怎么可能会郁郁寡欢重病撒手人寰。
武秀道:“我管户部多年,也让人查过各地户籍,可当年世道混乱籍贯乱改,加上朝廷新立不久,想从户籍入手查人实在是难。”
裴景想到褚休改过的籍贯性别,垂眼没多附和。
长公主到现在都不知道秀秀是姑娘,裴景觉得没必要往外说,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过。
裴景握住长公主的手指,“好在现在找到她了。”
而且念念过得也很好,性格更是被褚休养的明媚大方,蔫坏的时候简直跟褚秀秀如出一辙,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两个人。
裴景又想起念念一脸无辜的逗她时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天真无害的脸蛋下藏着‘坏’。
武秀掌心朝上,反手握住裴景的手指,温声重复,“是啊,好在找到了。”
武秀朝前吩咐春风,“回去让人送些清凉解痒的膏药到小院里。”
要是等到明天,说不定红痕都自己痊愈了,哪里还用得上药膏。
这若是咬在武秀自己身上,她可能都不当成一回事,根本不会理会。
她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刀剑的伤都受过,哪里会把蚊子咬一口当成伤,可蚊子咬在念念身上就不行,一晚上都耽误不得,连夜也得把药送去。
春风,“是。”
裴景笑,侧眸看长公主。
武秀疑惑,“?”
裴景慢悠悠说,“连夜送药,念念晚上怕是又要多想。”
她们心里清楚长公主为何对于念好,可念念不知道啊,她只会觉得奇怪,以她警惕戒备的性子,说不定还要拉着褚休好好琢磨琢磨。
春风回到长公主府里后,拿上药箱又折返回裴家小院。
一来一回都快到戌时末了,褚休跟于念早已洗漱完准备熄灯睡觉。
院门被敲响,刚被褚休圈到怀里从后面吻脖子的于念一骨碌坐起来,眼睛睁圆竖着耳朵,摁住褚休作乱的手指安静的往外听。
张叔开的门。
外头好像有说话的声音,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没多久张叔就来敲门。
于念看褚休。
褚休坐起来,趿拉着鞋,伸手扯过衣架上的外衫穿上,衣带系好才出去开门,“怎么了张叔?”
张叔将手里药箱递过去,“长公主府里的春风送来的,说是少爷看见娘子被蚊虫咬了,特意让人送来的清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