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好吗。”他说,“如果能给,这个破天道之子,我还真想给你。”
祁三仪一怔。
身上的无力忽然消散了些,他缓缓直起身,望向江恣。
“我幼年被屠家,然后寄居篱下,又流离失所。走了好些年的弯路,才磕磕绊绊地上了山。”
“可上山也没有好日子,受了欺侮,冻得差点死掉。”江恣语气平静地说着,“灵根觉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杀了一个人。好不容易不用受冻,师尊又给我上了锁。”
“我这一生,荒唐得找不到词。我想过,这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去到何处都遭人这样对待。后来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得到了答案。”
“天道告诉我,是因为我是这本破书的主役。”江恣说,“主役便是这样一身苦难的,多可笑啊。”
“天道之子若是这样的,那我甘愿我不是。”
“可我是。”
“这样的天道之子,我还真不想当。”
祁三仪听得沉默片刻,笑出了声来。
“故作清高什么,”他说,“得到了力量,你还嫌不够……有这份法力,从前经历什么,也都是应该。”
“不识相的东西。”
“天道怎么就挑中了你。”
江恣心里凄凉一瞬,随后自嘲地笑了声。
“多余跟你说。”
说罢,他手落下。
天雷轰地从天而落,砸到了祁三仪身上。
祁三仪凄厉地惨叫一声,在雷光里扭曲了身体。天雷在片刻后消散而去,祁三仪又嚎叫着痉挛片刻,才缓缓倒了下去。
他已经被雷打成了个漆黑的焦炭。
祁三仪倒下的那一瞬,江恣脚下血阵消散,禁锢破碎。
祁三仪倒在地上抽搐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摁住地面。
他嘴里发出一阵咯咯的不甘哽咽声,浑身颤抖着,硬是缓缓地爬起了身来。
江恣走上前,拔出剑。
祁三仪抬起脸。那张已经被天雷炸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那双眼睛还那样仿佛要滴血似的瞪着他。
“江恣……!”
他咬着牙嘶哑地喊他,可刚硬撑着自己爬起来,突然他浑身一顿。
江恣怔在原地。
他望着祁三仪胸口前突然贯穿出来的一截剑刃,怔住了。
祁三仪咚地倒在地上。
易忘天正站在他身后,那张向来愤怒的脸那般冷漠。他抬起眼,瞥了江恣一眼,拔出剑来,回身离开,一言不发。
江恣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突然看不明白他了。
这是干什么?
谢自雪一剑劈死一片,从魔修群里杀了出来。他刚出来,就撞上易忘天提着剑走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易忘天停了下来,望了片刻谢自雪。
“江恣。”
易忘天望着谢自雪,嘴里叫的却是江恣的名字。
江恣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