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嘴边的安慰话语一打滑,被咽回了肚子里。
“是啊。”他说。
小孩浑身狠狠一震,突然僵住。
卫停吟声音平静:“这就是世事,小孩。”
“师尊要你去见,你就要去见,因为这座山的山主是他,我们都要叫一声师尊。你要是不想,就只能滚出这座山。”
“别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卫停吟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你要面对的。世上会有很多你厌恶的人和事,但你不能一直避着不见。”
“委屈吗?委屈就对了,等死了进坟墓再舒服去。”
“人活着,就是场斗争。”卫停吟说,“我再问一遍,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把这道门拽下来,连门带人领你上去。”
“你大可以恨我,因为我觉得强硬地拽你去,总比以后师尊动了怒,要我把你赶下山去来得好。”
“毕竟真要你下山的话,你就只能死在哪个山沟里了。我是修仙的啊,不能造那么多杀业,你可别挡了师兄登仙的路。”
江恣不吭声了。
片刻,他回过脑袋来,一双眼睛通红。
他低声骂:“你这混账。”
卫停吟又笑起来:“不缺你一个讨厌我。”
江恣终于松开了门,他红着双眼瞪着他,恨恨地跟着卫停吟上山宫去了。
上清山宫。
立于山顶的山宫大门紧闭,屋中灯火悠然。
卫停吟顶着风雪,立在门外,按着礼数,领着江恣朝宫内喊了声求见后,山宫大门才开。
他领着江恣进去了。
进了宫内,江恣还是不情不愿的。他磨磨蹭蹭地迈过门槛,看进宫内。上清山宫对他来说不算陌生,平时亲传弟子们的课业也都是在此处的,三年里他也来过成千上百次了。
外头数九寒天,屋内门窗紧闭,烛火尽亮。
江恣打量一番四周,忽然听见一阵悦耳歌喉。
他看向宫内。谢自雪坐在一把罗汉椅上,正品着茶。他身旁头顶不远处,是那只千雪太初莺。
它正站在谢自雪给它的架子上,仰着脖子肆意叫唤。
进了门后,卫停吟回头关上宫门,转身走向宫内,对着谢自雪一拱手:“师尊,江师弟我已带到了。”
谢自雪“嗯”了声。
他放下茶杯,抬头。
看见那张淡然到几乎毫无感情的脸,江恣下意识地绷紧了骨头——无论背后如何说,又无论这次他是多不愿意来这一趟,可谢自雪都实打实的是他的师尊,是这座山的山主。
卫停吟在背后丝毫不遮掩地抬腿踹了一脚江恣的屁股。
江恣往前踉跄一步,回头挖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给谢自雪弯腰行礼:“弟子江恣,见过师尊。”
谢自雪再次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朝他慢慢悠悠走过来几步。
“这次你跟着两个师兄下山,多有遇险。但你临危不惧,还救了他人,实在值得赞扬。”谢自雪慢声道,“此次你劳苦功高,仙修界中,已有许多人对你多加赞赏。”
“多年前的事,为师的确有所不妥。但希望你理解,血灵根此物,在整个修界都被视作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