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山主景无词把过脉,皱了皱眉,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江恣,站起了身,回过头。
谢自雪双手抱臂,站在床的另一边。看她站起,他便望去。
景无词与他相望,脸色并不好看。
“没有气息,应当已死了。”景无词说,“很奇怪,脉象虽然微弱,但仍留有一丝。”
“那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谢自雪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不好说,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景无词说,“明明处处都是已死的模样,偏偏还留有一丝气力……这气力又并不在身上体现,实在是诡异。”
谢自雪沉默了会儿,拧紧眉问:“是不是就像,明明已经死了,但硬是吊着一口与没有毫无区别的气,堪堪算是没死?”
“正是。”景无词意外,“掌门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成?”
谢自雪没吭声,他低眸沉思片刻,忧愁地望向江恣。
江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毫无声息,脸上毫无血色,当真是死一样的惨白。
“掌门?”
他不说话,景无词又叫了他一声。
谢自雪看向她,摇了摇头。
“只是猜测。”他说。
“这样……话说起来,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身死?”
谢自雪叹了口气:“出了很多事。”
他眉眼紧皱成一团,神色晦暗。
语气太凝重,话尾泛着沙哑,仿佛真有太多太长太久说不清是非对错的事了。
外面夜风阵阵,树影婆娑,屋内忽然安静,很久都没人说话。
过去很久很久,沈如春忽然叫了声:“师尊。”
“嗯?”
“刚才,在雷渊前,”沈如春说,“师尊说,我们这尘世,不过就是个话本……可是真的?”
“真的。”谢自雪答。
他毫不犹豫地就应下来了,沈如春喉头一哽。又沉默片刻,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难道就不会是,雷渊之中的什么幻术么?为了扰乱进入者的心神……”
“不会。”谢自雪说,“是不是幻术,我分得清。”
沈如春说不出话了,毕竟谢自雪真的分得清。
景无词疑惑:“什么话本?”
谢自雪看了她一眼。
“我这三年里,是进了雷渊一趟。”谢自雪说,“雷渊是天雷所开,为天道之物。渊里,我见到了天道。”
景无词瞳孔一缩。
“天道说,我们这尘世,不过是个只写了个开头的话本。”谢自雪声音淡然,“我们修的道,不过是一场白费工夫。”
“就算得以飞升,也与死了无异。天上也根本没有什么仙位仙庭。大道尽头,一片虚无。道成之日,便身心入了虚无,再无往后。”
景无词微张着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