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这样说。
有个水云门弟子抱着一把椅子上前来,放到了江恣屁股后面。
江恣回头瞅了一眼,这是一把和他们其余人无异的仙木椅。
椅子上没放置任何法术。
江恣坐了下来。他没骨头似的往椅背上一靠,两腿交叠起来,声音发倦,眉眼低垂:“柳掌门要谈什么?”
“谈天下。”柳如意说。
江恣嗤笑一声:“天下怎么了?”
“如今这天下,魔修横行霸道,魔尊可别说自己不知道。”柳如意道,“谁人不知,魔尊明明知道手底下的人在做横事,却不管不问,日日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这才让手底下的魔修越发嚣张跋扈。”
“魔尊,若你出手管一管,这天下怎能不好一些?”
“我为何要管。”
江恣无动于衷,平静着脸色,血眸发冷。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柳如意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正欲开口,江恣又说了话。
“我当年在雷渊里,可有谁管我死活了?”他说,“怎么到了今天,要我管你们死活了?”
柳如意要说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当年之事,你心里有恨。”她说,“可雷渊之内有多凶险,你更是知道的。当年也并非我等见死不救……”
江恣嗤笑一声,面露讽刺,并不回答。
看得出来,他对这番说辞已经烦透了,这些年谁都这样说。
“可今日,我与你所说的是谈判。”柳如意话锋一转,“我叫你来,当然也不是为了说服你,是要与你做一场交易。”
江恣回过头来。
“我听人说了,你要拿师兄跟我谈。”他说,“柳如意,那尸身可本来就是我的,是你抢走的。你抢走不说,如今还要用它跟我谈条件。”
“你这是水云门,还是土匪窝?”
“那不是尸身。”柳如意道,“好了,你先看过再说吧,我也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待你瞧过了,一切也就好说多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江恣还没回过头,就听随他而来的几个魔修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何至于如此。
江恣在心底里不耐烦地嫌弃了番这次随行而来的魔修,暗骂了句竟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废物,回过头去。
深冬时节,一阵寒风从身后门外吹入。
寒风吹衣袖,那人衣袖翩翩。白衣衣角掠过腰上佩剑,那剑上镶着一颗火灵石。
江恣往上看去,来人一头长发随风轻乱,额前纷乱的几缕发丝后,是一张死去七年的脸。
那双有火在烧一样的橙色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满面不悦。
江恣愣住了。
风还在吹,可他回不过神。他望着迈过门槛来的那人,微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嗡鸣作响,江恣望着卫停吟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卫停吟走到他跟前。
江恣怔愣地望着他。
卫停吟扬起手,一巴掌清脆无比地扇在了他脸上。
这一巴掌十分用力,响得正堂里都余音绕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