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
“真没有,都是上门来吃汤饼的。”沈渺坦坦荡荡地笑了笑。就连来得最频繁的谢家九哥儿,那人家也是一本正经来谈生意、谈合作的。
哪有什么情愫可言。
和九哥儿谈股份的时候,她险些便脱口而出要五成股了,后来转念一想,一人占一半不好,对等的股权结构,会引发决策僵局,到时候有什么事儿你说东我说西,岂不是总无法达成一致?
还不如让利,她当个有效大股东,也不要参与那么多经营管理方面的事儿,享受红利就成了。
结果她的话在嘴边转一圈及时吞了回去,改要三成,但手已经刹不回来了,后来她便在谢祁不解的目光中,又讪笑着慢慢缩回了两根手指。
而且她又与九哥儿探讨了好多细节,也不知他回去与谢家大娘子商议得如何了。
若真能促成此事,她与济哥儿、湘姐儿便多了一笔稳定的积蓄,生活便更有保障了。日后这家作坊经营得好,她得分红多,以后她的面馆要开分店或是扩大规模,也有了启动资金。
沈渺想得出神,却听顾婶娘还抱着簸箕嘿笑:“这可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看重你的人,才来吃汤饼的?”
“我是和离过的人,哪会有人吃几碗汤饼便想将我娶回家去呀?”沈渺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高兴得很,恨不得没人来求娶她。她其实觉着这样挺好的,和离一事给她省却了许多麻烦。
顾婶娘却不赞同,左看看右看看,见巷子里安安静静无人经过,这才偷偷和沈渺说:“大姐儿,万不可这样说。二嫁之人何其多?就连大内宫中的太后娘娘,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也出身市井,还是个二嫁妇?当初她家中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夫君可是将她以几十贯钱的加码就典卖进王府为婢的,如今不也成了太后?[注]”
沈渺还是头一回知晓,毕竟原来的沈大姐儿记忆里没有这样惊人的八卦,她瞪大了眼:“典卖妻子??送去王府为奴为婢??这太后娘娘的前夫竟然比我的前夫还不是个东西!”
“嘘,嘘!人家如今可被认作是先帝的义兄了,还封了乐江侯,算是鸡犬升天了。你千万别骂他,被人听去可遭了。”顾婶娘赶忙挥手,制止她。
沈渺更是撇了撇嘴:“这样的人也能封侯。”
果然世间生物具有多样性。
“总得做做样子,不说是兄长,难道说是太后娘娘的前夫婿?这先帝的脸面往哪儿搁,不过随意寻个眉目来,一件紫衣、一个虚爵便堵了天下的嘴,何乐不为么?”顾婶娘倒是很看得开,“所以我说,你不必妄自菲薄,二嫁又如何?瞧瞧,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二嫁妇在大内宫禁呢!”
世上那么多二嫁的,但成为太后的也仅有一个呀!人家那是多厉害的人呐,否则怎能从典妻的天崩开局走到这最高处?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又怎么好做比较呢?沈渺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很温暖,她知道顾婶娘是宽慰她呢。
两人说着话,一起抱着簸箕去晒肥皂,放好后,沈渺想了想,今儿不如休店歇一日吧?
倒不是她犯懒,而且这段时日太忙碌,对湘姐儿和济哥儿都不曾好好陪伴关怀,是她的失误,不如今儿安安生生吃一顿大餐,再带他们去逛逛夜市,好好玩乐一番!
她便直接关了店门,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与顾婶娘道别,回去拿了些银钱,就去菜市挑一只大肥鸡。平日里猪肉常吃,倒是鸡肉好久没吃过了。
不管济哥儿到底能不能考上,沈渺都决定晚上要做一顿好吃的。她琢磨了会子,今儿没有日头,午后一过,风便有些凉了起来。
不如做一顿柴火地锅鸡-嘛?再贴一圈饼子,虽然只是粗面饼,不是玉米饼,但贴在锅上,一面酥脆一面软糯,再吸饱锅里的鸡汁,一定美味。
她说做便做,挑了两只个头大的鸡,回来便杀了,刚要提着鸡脚进屋,忽然就听巷子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沈渺转过头去,竟是跑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的济哥儿!
早晨沈渺为他扎的头发都跑乱了,随着他奔跑而在风中凌乱着。
“阿姊!”
他实在喘得厉害,弯腰扶着膝盖狠狠地喘气,只叫了沈渺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渺惊喜地顿住了步子,拎着那只白生生的鸡,立刻转身快步走向他:“你回来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李叔呢?”
“李叔…李叔还在后头,我……我等不及了…呼…跑回来的…呼……”
“怎么样,是真的放榜了嘛?”
“放…呼…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