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早上七点。
江北背着书包,蹲在茶几旁边,拿着一条小鱼干小声地叫:“黝黝,黝黝。”
黝黝——就是半年多前江岌抱回来的那只小黑猫,此刻低伏着身体藏在茶几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警觉地看着江北,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总有刁民要害朕”。
这猫可能跟“江”字命里犯冲,一见江岌和江北就如临大敌,见到秦青卓倒是各种求抱求撸极尽谄媚。
江岌站在门口,神色略微不耐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柜门:“别磨蹭了,快迟到了。”
秦青卓拿过风衣搭在手肘上,也说了一句:“走了江北,去上学了。”
“我能不去上学吗?”江北回过身,可怜巴巴地问。
“不行。”江岌说一不二,“赶紧的。”
黝黝这时从茶几后面蹿了出来,一张嘴从江北手里叼走了小鱼干,掉头就跑。
江北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站起了身,朝两个人走了过来。
出门,上车,一路上江北闷闷不乐。
她野惯了,陡一上学被拘束,就跟要去坐牢似的。
秦青卓回头逗她:“别不开心啊,你看你哥也得上学呢。”
“他上的是大学,”江北可不好糊弄,小声嘀咕,“可以天天玩的那种。”
“大学也不能天天玩啊……”秦青卓笑了声,想了想又说,“你哥这次过去得先军训,半个月都回不来,天天在大太阳下面站着,一站就是半天,而且一动都不能动,动了就会被揍。你等着吧,下次回来他一准儿会晒得跟木炭似的,趁你哥还这么好看的时候我们赶紧多看几眼。”
江岌在旁边开车,闻言朝他看过来一眼,没说话。
秦青卓脸上带着笑,有意夸大其词逗江北开心。
江北这次信了:“这么可怕啊……”
秦青卓煞有介事地“嗯”一声。
“那我可不能考上大学。”江北得出了结论。
秦青卓愣了一下,没想到刚刚那几句话还能起到反效果:“别啊……”
这次轮到江岌笑了一声。
其实上半年江北上过一个多月的学,但后来医院那边忽然来了肾源通知,江岌便去给她办了休学手续,把她接到医院做了肾移植手术。
手术挺成功,现在已经过了急性排异反应期,这几次去医院检查,江北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逐渐恢复了正常。
车子开至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虽然之前一直念叨着“不想上学”,但车子刚一停下,江北就按下了车窗,朝着外面喊了声“秋秋”,声音里隐着一丝雀跃。
秦青卓朝外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扬起手跟江北打招呼。
“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最好的好朋友?”
“嗯。”江北重重点了下头,解了安全带要下车。
“等会儿,”江岌转过身,朝她伸出手,“手机。”
“我没带,”江北看着他说,“放在家里了。”
江岌不动声色,也不收回手。
后排上了儿童锁,江北在车里开不了门。
片刻僵持,她叹了口气,摘下后背的书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手机放到了江岌的手上。
江岌接过手机,这才给她解了锁。
江北推开车门,下了车,江岌压下车窗,跟他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就及时告诉老师,或者给我打电话。”
“这两周就给我打吧,”秦青卓接上一句,“你哥军训,你打电话他可能接不到。”
江北应了一声“知道了”,急匆匆朝那个小女孩跑过去。
刚刚那个跟她打招呼的小女孩已经走了过来,站在离车子不远的地方,好奇地朝这边打量。
两个小朋友一碰头,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