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可诗迈上台阶,跟在他后面走进了酒吧。
两人坐到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彭可诗直入主题:“是退赛的事情,我回去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我们还是得慎重一点。”
“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江岌问。
“你和我不一样,江岌。”彭可诗把话说得很直接,“我可以失去这次机会,但是你不行。”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江岌语气平淡道,“只有想不想。”
“欠债和江北,总得有人管吧,”彭可诗说得更直白了一点,“你可以过回以前那种生活,但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江岌看向她,眼神里有些意外,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跟别人提起过:“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很早了,”彭可诗如实道,“但我知道你不想别人打听你的事,也不会接受其他人的帮助,所以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江岌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重复着彭可诗刚刚的话:“以前的生活……”
“以前和现在,有区别么?”他偏过脸,眼神落到外面昏黑的街道上,很轻地嗤笑了一声,“都一样。”
“但其实你已经改变了,你也已经做不回从前的你自己了,因为……”她话说一半,江岌出声打断了她。
“秦青卓找过你了?”
彭可诗没答,沉默下来。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江岌果然很快就猜到了。
“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江岌看着她。
彭可诗仍旧没说话。
江岌也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问:“他现在怎么样?”
“看起来状态很差,不比你好多少,”彭可诗摇了摇头,“耳朵的问题也好像比之前严重了,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注意我的口型。”
江岌原本随意交叠的手指收紧了,两只手用力交握在一起,紧绷的骨节凸了出来,但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你们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彭可诗很轻地叹了口气,“江岌,我能看出来,青卓哥还是很担心你的,他亲自找到我,跟我聊不要退赛的事情,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你,他希望你能在这个节目里好好走下去。”
江岌没说话,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模样,彭可诗无从判断他听了这话之后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继续说下去。
“来的路上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劝你,该不该劝你。但想着想着,我忽然想明白了,这比赛比或不比,其实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它能带来的可能性。如果现在退赛了,你继续在这间酒吧里做着驻唱,过回以前的生活,你跟青卓哥也回归到以前那种平行直线的状态里,你们之间真的还有相交的可能性吗?”
彭可诗不急不缓地说着,她注意到江岌从刚刚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了。
她的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之间差了十岁,虽然你在同龄人中确实算早熟的,经历的事情也很多,但到底跟青卓哥比不了,他作为一个在圈里爆红过也低谷过的前辈,考虑的事情肯定比你要复杂得多。江岌,你才十九岁,之后的路还很长,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跟青卓哥在一起,最好的做法就是回应他的期盼,让自己站得高一点,离他更近一点,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性。”
彭可诗说完,停下来,看着江岌。
这番话说出口,她也觉得胸口顺了不少。
江岌起先没说话,下颌线绷紧,微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了口:“知道了,我好好考虑一下吧,谢了诗姐。”
“谢什么,”彭可诗笑笑,“说真的,看着你俩这么不好过,我都有点难受了。话我都说完了,那我就走了啊。”
她说完站起身,江岌也跟着站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我打车送你吧。”
“我一个练过拳击的人,你就不用担心了吧,”彭可诗朝门外走,朝他挥了挥手,“早点休息吧,也好好想想这事儿。什么都不做,就只这么颓着,这可不像你啊。”
江岌“嗯”了一声,推门走出去,目送彭可诗走出了红麓斜街。
然后他收回目光,倚着门,陷入了沉思。
*
翌日秦青卓在医院接受诊疗时,再次接到了夏绮的电话。
夏绮在电话里说,糙面云同意不退赛了,下场比赛正常参加,秦青卓这才舒了口气。
找彭可诗是对的,他知道这姑娘聪明且靠谱。
他没问彭可诗是怎么劝动了江岌,只在微信上跟她道了谢,让他们接下来好好比赛。
那之后,他私下去拜访了接替自己导师位置的杜和丰,请他帮忙在音乐方面多指点一下糙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