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生疼的胳膊,抿抿唇,跟在他后头进了屋。
外头暗,屋里只会更暗。沈鹜年没有开灯,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站在门口,轻轻关上门,很有些无所适从。
额上的伤口本来已经不痛了,可不知是不是刚才沾到了雨,这会儿又忽然痛得厉害。
脱掉鞋,我捂着额头摸上墙,开了盏落地灯,客厅的轮廓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也是在这时,沈鹜年手里拿着条宽大的浴巾,去而复返。
“过来。”他走到沙发前停下。
没想到他会再回来,怔然地放下手,我都来不及换拖鞋就朝他走了过去。
“坐下。”等我到他跟前,他再次下令。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我顺从地坐下,没多会儿头上落下柔软蓬松的浴巾。
眼睛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耳边是嘈杂的雨声,我们一时谁也没说话。
沈鹜年替我擦干头发,又接着往下,去擦我脸上和脖子上的雨水。
“我让你躲好,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眨了眨眼,倏忽间犹如醍醐灌顶,对他的怒气根源有了些苗头。
“我躲了,真的躲了,但后来看到有人要打你,我一心急又跑出来了。”我据理为自己申辩。
他垂眸睨着我,根本不予采纳:“你才跟我认识多久,就要为我去死吗?”
他的神情太冷了,让我都有些发憷。
我张了张口,反驳不太对,承认好像更不对,气势骤然弱掉:“不会死的……”
这是完全的诡辩,事实上,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或者说,压根来不及想。
显然,沈鹜年也很清楚这一点:“那是因为你这次走运。”
“没有下一次了,人哪里可能一直遇到这种事……”我一下子闭嘴,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怎么不算是一种噩梦重现呢?疯狂的艺术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还差点为了救他而死。
果然,他闻言一哂:“不会吗?那我为什么又遇到了?”
我真该死啊!
我火烧屁股般从沙发上起来,扯下头上的浴巾,换自己替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活蹦乱跳的。”我捏着浴巾,胡乱擦着他的头发、脸,还有脖子,要再往下擦的时候,被他握住手腕制止。
我这才发现,他的指关节微微红肿,还有些破皮。
我牵过他的手,对着红肿处轻轻吹气。
“疼吗?”
“不会比你更疼了。”
他真的好在意啊。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我生命力很顽强的,就像……就像山上的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