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黄县令大包大揽,正和他的心意:“赵某怎能信不过大人,若有大人主持,赵某才能安心。”
黄县令一把握住赵梦成的手:“你若信我,此生不负。”
赵梦成看着他满是火热的眼神,心底有些尴尬,暗道没想到平时走儒雅严肃风的黄县令居然如此肉麻。
黄县令又嫌不够:“不如趁此机会你我义结金兰,从此李郭同舟,生死与共。”
他来真的,不止要歃血为盟,还请了县衙里众人观礼。
被请过来的张衙役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赵梦成这是给大人吃了什么迷魂药,礼贤下士倒也罢了,这会儿还要义结金兰。
这年头磕了头拜了天地,可是大家都认可的名分!
“承大人不弃,赵某便厚脸皮喊大人一声哥哥。”赵梦成见他到了兴头上,非得拉着他结拜,只能顺着他的话来。
黄县令高兴异常,大声笑道:“好好好,二弟,从今往后便是真手足。”
他兴致异常高涨,愣是拉着赵梦成讨论起为肥皂造势,当昂贵稀罕物品卖出去的法子。
赵梦成索性也静下心来,将心底的一个个案例托盘而出。
黄县令听的频频欢呼,拍着他的肩头夸道:“二弟,我早知道你胸怀大志,是有大才能的,可惜你无心仕途,否则以你之能,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赵梦成倒是没这么自信。
他觉得凭自己这脾气入朝为官的话,不是被皇帝弄死,就是分分钟弄死皇帝来个天下大乱。
“大哥不要再夸我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我这脾性在野倒也罢了,在朝那就是自己找死。”赵梦成直言不讳。
黄县令也反应过来,脸上多了几分愤愤:“你我也是同命相连,当年我入朝为官何尝不是有一番青云志向,谁知道还未能施展分毫倒是吃足了苦头。”
他沉默不语,方才的兴致都低迷下来。
“如今想来那时候天真可笑,自以为才高八斗,殊不知朝中奇人异事多的很,我不过是个小小不起眼的状元郎。”
赵梦成听见这话也吓了一跳,他头一次知道黄大人居然曾经是状元。
状元,考完后就该进翰林院,直接入职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
可黄大人如今却在小小的上河镇当知县,与状元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曾经赵梦成觉得黄县令过于油滑胆小,如今知道他的履历后,倒是觉得他没失去全部斗志,还曾试图往上爬,已经是忍常人所不能忍。
赵梦成面露佩服:“大哥竟有如此过往,实在是让小弟佩服。”
黄县令脸颊灼烧如同喝了酒,摇头苦笑:“这有什么可佩服的,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却苦苦蹉跎,若不是遇上贤弟,我只会困其一生。”
赵梦成却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何愁没有晚来志。”
黄县令哈哈一笑,转而说道:“也许这话有几分道理,如果当年留在了京城,如今恐怕早已丧命。”
“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梦成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这一日,黄县令愣是留下赵梦成住了一晚,两人抵足而眠,说了一晚上香皂贩卖,上河存粮,猥琐发育的计划。
当然,这是赵梦成的总结,在黄县令口中便是,朝廷不管百姓,但他不能不管。
第二天早晨,黄县令陪同他用了早饭,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离开,甚至还擦了擦眼泪:“贤弟,以后你可要常来看我。”
赵梦成至今没习惯文人这套,嘴角都很僵硬:“那是自然,还请大哥保重。”
他转身就走,心想这一幕落到旁人的眼中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赵梦成回头看一看张衙役等人颜色各异的神色,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黄县令显然不觉得难为情,甚至还站在门口吟诗一首。
吟诗完了,他还对手底下的衙役说:“贤弟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了。”
张衙役脸都僵了,只硬着头皮回答:“大人若是想念,不如小的再请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