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提及当年,他依然能记起自己的课本和作业被当众丢进从小便池中的耻辱感、记得被人当众羞辱身材、当众被人骂孤儿、当众被开黄腔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痛苦,记得那些拳脚落在身上的疼痛感,更记得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噩梦,又突然再次见到这些人时的绝望。
那种如影随形的耻辱感,刻在他的骨子里,永远无法磨灭,只要回想起来,沈年就恨不得这些人都能立刻得到报应。
沈年的眼睛里泛起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张浩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么激动,愣了一会,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怒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你还真是够记仇的。”
“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吧,你后来不是也好好地上完学了吗,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过得也挺好的,何必那么小心眼,干嘛把小时候那点仇记得那么深呢……”
沈年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起身要走,张浩啧了一声:“我是认真来跟你道歉,想获得你原谅的,如果你觉得不够,不如你开个价,我补偿你一笔钱。”
沈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得到谅解,我也没有权利替那时遭受霸凌的自己原谅任何人。”
“如果你真觉得抱歉,那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们都能厄运缠身穷困潦倒众叛亲离,那才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安慰。”
声音落地,没有任何停顿地,沈年端起面前的热咖啡,全数泼在了张浩的脸上,在一片看热闹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快步走出好一段路后,沈年才渐渐停下来,仰起头看着云层后探出半个头的太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沈年是无神论者,可偶尔会异想天开地祈愿,最好上天真的有灵,能让世间所有的恶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让所有的好人都能得偿所愿。
秋天确实是个容易多愁善感的季节。
连江崇这种向来不懂伤春悲秋是什么感觉的纯血理工男,最近心思也不甚安定起来。
根本原因还是那天晚上沈年居然是高中同学的“爆炸性”消息。
宋文清家的冰箱爆炸事件后一周,他和宋文清两人约了个时间正式谈了一次。
江崇坦白了自己的感受:或许是年龄的增长,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确实少了一份激情和冲动,但他依然欣赏宋文清,他想弥补曾经被迫分离的遗憾,也想要重新找回年少时的感觉。
宋文清的态度也很积极,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了,两人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
处理完自己悬而未决的感情问题,江崇便一头扎进了工作里,新产品上线在即,这个投入巨大的项目,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是否能如他预期转型成功,江崇几乎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所幸宋文清也不是粘人的性格,有空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吃个饭打个球,没空的时候彼此也不过多打扰。
本来一切都有条不紊。
但偏偏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了沈年也是松宁一中这个消息。
江崇心底关于那点想要彻底埋下去的野草根,便又突逢甘霖似的冒出点头,刺挠挠地催着他去问出真相。
更加糟糕的是,大概因为琢磨沈年的事琢磨太多,江崇这两天突然毫无缘由地做起了一些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的沈年温声软语地跟他撒娇,声音缠在耳边仿佛要滴出水来,一会坐在身上,一会又躺在身下,一截腰白得反光。
江崇早上一个激灵坐起来后,心情的复杂程度堪比宇宙大爆炸。
洗完床单,江崇连灌了两杯冰水后,理性分析了一波。
根本原因应该就是,作为一个身心健康又正值壮年的男人,最近憋太久了。
以往就算是出差在外,都还有某个人不安分地撩拨,给他的远程娱乐提供点素材。
对比之下最近几个月真的是素到堪比出家。
吃了几年大鱼大肉,一朝开始忌口,总有个不适应的时期,更何况工作生活各方面压力也都很大。
至于为什么是沈年,江崇想原因大概是他只有过沈年一个,自然也就只有这一个做梦素材,也算讲得通。
所以这一切合情合理,也不是什么太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做梦是想通了,但高中同学这件事依然盘桓在他心头久久散不掉,他有点想找沈年问个清楚。
既然分开,就该彻底一点,沈年都已经把他过去的事了解地一清二楚了,他自然也有权利去问清沈年的那一半。
江崇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安装完毕后,便开始琢磨找个什么时间找个什么理由,跟沈年再好好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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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暴力不值得任何谅解。
感谢所有读者小天使的打赏、收藏和评论,真的受宠若惊,给大家鞠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