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动作越大,那生命力也流失得越是剧烈。纵使以圣阶的力量去强行收拢缺口,将生命力吸纳回去,但和流失的速度相比,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步一步地迈出,当白河愁走到后山雪峰之时,已然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即便强绝如他,也难以自抑地在迈出每一步时,发出了轻轻的喘息。
但——白河愁脸上的皮肤虽已枯萎下垂,表情却没有一丝慌乱之。他的双眼虽然已浑浊不堪,眼神却依旧冷静如常。
终于,白河愁站在了后山雪峰,一个巨大的山洞入口处。
即便已然是在寒绝的雪山之巅,入口处向外渗出的寒气却几乎有型有质,明显要比周遭的温度更低了无数。
纷纷落下的雪花在别处,都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但唯独在这洞口之处,柔和的雪花却是刚一接触到洞内的寒气,便瞬间被裹上一层冰壳,化作冰粒重重落下。
走到此处,白河愁已是鸡皮鹤发,身躯伛偻,满嘴的牙齿更是一颗不剩。诅咒的时间剧毒,不知自他的身上夺走了多少岁月。
白河愁再不迟疑,喘着粗气,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洞中。
凛冽的寒气顿时将白河愁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但白河愁非但没有以功力相抗,反倒任由寒气在身体四周凝聚。不过短短片刻,白河愁的身体便已经挂上了一层薄冰。
但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向着洞穴更深处走去。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前进,关节处的冰壳被一次次崩落,一次次冻结,再一次次崩落。
走到了洞穴的尽头时,白河愁几乎全身都已被包裹在厚厚的冰壳当中。
但他脸上的皮肤,却比方才要稍稍年轻了些许。
“老师,谢谢你。你是对的。但,你错了。”
白河愁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声。随后原地坐了下来。
寒气继续缠绕在他的身周,将冰壳一层层刷得越来越厚,直至其中白河愁的面貌也变得模糊不清。
……
“老师……老师……”
赤水断皱着眉头,在帐篷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这是一个牧民的帐篷。帐篷并不大,东一块西一块挂着不少缝补的痕迹,其中的器具用品也粗糙得很。看得出,它的主人生活得并不好。中间的案几上,摆着几大盘草草煮出的羊肉。只不过,羊肉都已快要冷却,却没有被动过一口的迹象。
此刻,这个帐篷的主人却不在帐篷内。当两天前,两位无上尊贵的雪山巫师出现在他面前时,已经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了。更不用说,他居然还得到了侍奉巫师大人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这是草原最贫瘠的角落,在这里放牧的,方圆数十里也只有自己一户。但他没想到,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竟然会有两名巫师大人来到这里。
为此,他甘愿将温暖的帐篷让给两位巫师大人,而自己带着妻儿去与羊群挤成一堆。
帐篷内,赤水断心如火燎,坐立不安,旁边的蓝海悦却只是眉头蹙起,闭着双眼,斜斜靠坐在一个羊皮墩子之上,任赤水断在自己身前走来走去。
“悦!”赤水断心中的烦闷终于让他再一次忍耐不住,冲着蓝海悦嚷了起来:“你说,老师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蓝海悦依旧闭着双眼,淡淡道:“这两日来,你已经问了我三百六十八遍了。”
赤水断恨声道:“除了问你,我又还能做些什么?这两日来,我们不敢走远,不敢去个大点的聚落,只能听你的,窝在这草原边缘找到的小帐篷里……但苦等在这里,又能等到什么消息?不行!明日若再没有什么消息,我便要回雪山去打探情况!”
蓝海悦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见了帐篷之外,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消息来了。”
蓝海悦的双眼一亮,长身而起,向着帐篷外面走去,却被赤水断一阵风般抢到了前面。
帐篷外面,已是深夜,茫茫的大草原上,只有稀薄的星月光芒照着大地。虽是如此,但以两人的目力,还是能够看得见远处,一名骑士正策马狂奔,但方向却并不是朝着这座帐篷而来。
“两……两位大人,有什么吩咐?”
帐篷的主人,那个牧民却没有赤蓝二人的耳力目力,只是被两人走出的动静吵醒,一边揉着眼睛,一面慌忙自聚成一团的羊群中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到尊贵的雪山巫师面前,上前亲吻着两人的脚背,恭恭敬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