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法坛外,何不见身边的同为筑基大圆满的楚银烛叹息道:“天罗地网、刀威摄人,单凭这一招,恐怕筑基大圆满内都无人能接。”另一位筑基大圆满接话道:“何止,假以时日,他若进阶金丹,能化出五千百刀或五万五千刀,怕是能横扫同阶。越师叔祖输得不冤,跨两小阶对战实在太托大了。”华凝安听了眸光连闪,不知在想些什么。尽管何不见身边的内门弟子都认为越荒州输定了,何不见却不这么认为。毕竟,天苍山下,何不见可是见识过越荒州的剑意的。演法坛外,卫妙含有些遗憾地道:“越师叔祖这是要输了吧?”姚夜绿死死盯着越荒州手中未出鞘的剑,不知为何隐隐有了预感:“不,赢的会是越师叔祖。”“啊?”卫妙含有些疑惑,“可越师叔祖一直在挨打,大圆满的灵力比中期强、灵觉也比中期强,这怎么赢啊?”姚夜绿看着台上,道:“剑,剑修最重要的就是剑。”“拔剑便能反败为胜吗?”陈震关摇了摇头,“韦师叔刀威已然可以分化,除非越师叔祖有了自己的剑意,否则绝不可能反败为胜。”剑气等同刀威,剑意等同刀意,剑意和刀意本就不是筑基期能拥有的,大部分剑修或刀修甚至修到金丹圆满都未必能拥有。这只关乎对刀与剑本质的理解,关乎悟性。陈震关承认这二人都是天才,但绝不信越荒州能感悟剑意。演法坛上,眼见五十五把长刀交织出天罗地网,越荒州蓄积已久的杀意骤然绽放,无数道锋锐无比的剑气迎向那长刀。蕴含着无穷杀意与锋锐之意的剑气穿透了灵力浪潮,迎上长刀。那剑气的锋锐杀意,让远处的韦束龙面上都感到了些许针扎一样的刺痛。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造成的刺痛,这纯粹是灵魂层面上被杀意所刺反馈出的幻痛。“剑气!”韦束龙狂笑道,“你终于动用剑气了,剑气刀威,你我今日便是刀剑相争,输的必定是你!”“我以武入道,锤炼刀法三十年,横扫武林无敌手,入道后更是臻至极境!”“哪里不如你!天罗地网你抗衡不了,死吧!”那五十五把长刀金光大放,轻易击碎了迎上来的剑气,刀威如山岳压向越荒州。那撼动天地般狂暴的威势让半空中的江悲都伸手加固了一下演法坛上的结界,防止对决的威力外泄误伤旁观的弟子。越荒州对着那无匹的刀威,原本鼓动着战意的心渐渐被锋锐的杀意所取代。他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所以你并不懂,以武入道,武与道并非两物,何来以武入道。”“武即是道,道即是武,我武是我剑,我剑即我道!”“我的剑道,并非为逞强斗狠,而为终结一切。”越荒州,拔剑。没有搅动云霄的威势,没有狂暴的金光,那把乌沉沉的斩渊剑自剑鞘中拔出,带来了无尽的荒芜与死寂之感。生机断绝、天地荒芜,万物终有迎来终结、归于虚无之时。紫极破魔瞳捕捉到了五十五把刀运行的轨迹,斩渊剑自越荒州手中跃出,如一道乌光迎向那五十五把闪耀着无尽金光的长刀乌光连闪,下一刻,恰如冰块落入岩浆中,那五十五把长刀无声消弭。韦束龙当场喷出一口血,如遭雷击,身体重重坠落在地面上。斩渊剑回到越荒州手中,他归剑入鞘,看向韦束龙。“你输了。”此刻,天地间一片寂静。再战所有人都不自觉停滞了动作和交谈,凝视着演法坛上的一袭白衣。“剑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在云上观战的金丹长老,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剑意,真的是剑意!刚刚还在说除非有剑意,否则越荒州绝不可能反败为胜的陈震关瞠目结舌,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叹道:“越师叔祖居然真的感悟了剑意,韦师叔输得不冤。”“筑基中期便领悟剑意啊……在剑修中,越师叔祖的悟性天赋堪称第一。”方澄同样不敢置信,道:“剑意,剑意居然这么强的吗?居然拔剑便能破韦师叔的天罗地网?”赵平之虽然同样陷于震撼之中,不过到底阅历涵养更高,摇头道:“不,应该是只有越师叔祖的剑意才这么强,越师叔祖所领悟的剑意恐怕在剑修中也是独一档的。”“终结一切的剑意,终焉之剑,几可与萧真人了却前因、灭却后果的剑意媲美。”“能和萧真人媲美?”卫妙含双眼发光,惊呼道。赵平之郑重道:“是,若越师叔祖能进阶金丹,我太无宗将又有一位可倚剑傲啸、力压同辈的天骄。”姚夜绿虽未说话,眼中却是异彩连连。云上,越荒州的剑意一出震惊四座,萧淡水却依旧是那副淡漠落拓的模样,若是不熟悉他的人,恐怕以为他不在意演法坛上发生的事。李危弦却熟悉他,看出了他专注于越荒州身上的模样,因而不无遗憾地说:“如此剑意,与你这么相合。若他是外门或内门弟子,被你收入门下,成为你的真传弟子多好。”修仙界内不仅是拜师难,作为师父想要寻到个有缘且天分心性俱佳的弟子同样困难。若越荒州不是拜了赤元师叔为师,唉……可惜没那么多如果。萧淡水不那么惊讶,是因为在越荒州回到太无宗,将秋水剑还给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越荒州既已经炼化出了自己的剑、也寻到了自己的道,那感悟剑意是大概率的事。可尽管他已大致猜到了,今日看到那泯灭一切的剑意,感受到那荒芜死寂的气息,仍让他出神。听到李危弦的话,萧淡水道:“我辈修行之人收徒,不过是想将毕生所悟所得传下去。既然今日我已遇见合适的传人,何必局限于师徒之名。”闻言云上的众真人都不由得惊讶,戚风絮忍不住开口劝他:“收弟子便是为了传承自己的法脉,了灭你距大限还远得很,何必这么急就要传法。再等等,总能等到合适的弟子。”萧淡水却没说什么,看那个样子,是心意已决。演法坛上,一柄被侵蚀后的错金长刀静静躺在地上,这把刀被越荒州的剑意侵蚀严重,因而将这把刀作为本命法器的韦束龙也受到重创。韦束龙此刻只觉得浑身灵力紊乱、头痛欲裂,但比起他的心神,此刻受到的伤又不算什么了。“剑……剑意……”韦束龙伸手握住那把失去光泽的刀,撑起身体,艰难地道,“你居然、领悟了……剑意。”“你的剑意……叫什么?”越荒州收起斩渊剑,淡漠地道:“荒寂。”“荒寂……荒寂?”韦束龙恨声道,“我不服,我……咳咳咳……”韦束龙说着又咳出几口血。越荒州并不享受此刻众人惊异敬佩的目光,也不在乎韦束龙的愤懑不甘,对他来说,韦束龙挑衅他,他赢下这场比试,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越荒州看都不看韦束龙,转身正准备下演法坛,便在一众旁观者中一眼看到了眼睛亮亮注视他的何不见。何不见看着越荒州快步演法坛,走到他身边,高兴地道:“太帅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他!”这就是主角,是他的师弟,是天命之子、未来的仙尊!“嗯。”越荒州听着他欢快的语气,才感觉到些赢下这场比试的愉悦。悬在上空的江悲落在演法坛上,宣布道:“越荒州对韦束龙,越荒州胜。”一时间观战的弟子发出激动的欢呼惊叹声,以筑基中期胜筑基大圆满,这样精彩的对决让他们也为越荒州自豪。这一声声的欢呼落在韦束龙耳中,却如同扎进灵魂里的毒刺,让素来高傲的韦束龙难堪极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以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对战筑基中期,在诸多弟子和金丹真人的注视下,居然还能败。“为什么……凭什么……”气若游丝的韦束龙不甘地喃喃道,急火攻心之下竟然直接晕了过去。江悲自然听到了他不甘的话语,他低头看了眼死死握着刀晕过去的韦束龙,向旁边伸手示意内门弟子上来把人带下去。韦束龙想要以此战打碎越荒州的道心、踩着真传弟子的名号为自己扬名,他也该想到输了后会有现在的局面。他若是能想得开、化解此次的失败,或许日后还能修行有成。若是一味怨恨想不开,道心尽毁,恐怕日后难以寸进。韦束龙被带下去医治后,江悲的目光落在何不见与华凝安身上:“到你们了。”华凝安抢在何不见之前,用灵力扩音道:“为了公平,与何师叔祖交手我会将自己压制到筑基中期的水平。”华凝安才不像韦束龙那般狂傲,也不会落入韦束龙那般境地。“你倒是聪明。”何不见若有所指地道,“只是太聪明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华凝安向演法坛上伸手,道:“要指教的话,还是请何师叔祖在演法坛上指教吧。”何不见见状也以灵力扩音,道:“我乃真传弟子,蒙师父恩惠颇多,你不必压制实力,否则倒像是我欺负了你。”这就是你自找的了。华凝安朗声道:“师叔祖既然如此说,弟子不敢推辞,请您指教。”周围的内门弟子机灵的都已经在他们两人之间嗅出了火药味,楚银烛有些莫名,问曲修贤道:“华凝安与何师叔祖有什么矛盾吗?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怎么见过吧?”锦衣公子曲修贤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事实上和华凝安较好的曲修贤,那日在场藏宝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