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打人啦!还有王法嘛!你们轻点啊!别别!我老实我老实!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老道,不是挺有能耐么?怎么这会儿太监了?难不成身子骨还没我手中这屁板硬?”
太监在这风月大陆,与金夏大陆颇有不同,乃是宁安和落雪两国皇宫内男侍总称,这些男侍并未去势,但被调教的极为妥帖软弱,故而民间一般用“太监”特指毫无反抗之力的男豚。
“哎我错了错了!我是太监我是太监!哎呦哎呦!小祖宗手下留情啊!”
林三思瞧着那队女修转入破庙小院,心想这拖地道人也真是个妙人,这风月大陆男人们个个小心做人,他可倒好,同时得罪了江湖门派和官府,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也罢,既然得了这场机缘,不妨这几天往北赶路,去寻那他乡故知,看看有无归返故土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一掸尘土,绕过小径,径直走向通往附近大城江州的官道。
江州地处风月东南,控扼冥龙玉泉两条大江,无论是北向落雪,还是西向崇岭,都必经此地,南来北往,人货两旺,久而久之,便成为周围百里最为繁荣的商贸集散地。
林三思欲往北行,必过此地,但身份缺失,若强行闯关必无幸理,只得耐心等待时机。
他在江州城外五里铺盘桓多日,终于在一支路过的商队中,寻到了一份杂役的活计。
四月十四,艳阳高照,万里商行的队伍一路逶迤,来到江州城下。
“站住!通关文牒和良男证。”两个身着黑色软甲的城门女卫,手持长戟,将为首的一行人拦住。
“这位大人!我们是万里商行扬州分行的商队,此去北往宁安以北,进一些山货皮草,路过江州,想要进城休整几日。”
说着,为首的一个身着素面粗绸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沓硬封,“鄙人乃是扬州分行的二掌柜,贱名张怀中,这里有我万里商行一路通关文牒,下面乃是所有随行脚夫杂役镖师的良男证。”
其中一个黑甲女卫一手接过文书,一边随手翻动,一边不时扫视停驻在城门口的商队人马。
“所有良男证都在这里了?”女卫皱起了一对好看的秀眉,面容严肃,“你这良男证的数量,似乎和队伍里面男人数量对不上吧?”
张掌柜闻言,熟捻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卫,从怀中掏出两个拇指长短粗细的瓷瓶:“大人,我这队伍中有几个子侄第一次出门,跟着我涨涨见识,不想这一趟走的匆忙,良男证给忘在家中了,您大人大量,通融则个!这是一点小小心意,您二位大人千万莫要嫌弃,若是受用,之后我再给您二位送一些来。”
“哦?”两个女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快速扫视四周,周遭只有城门角落远处巡逻的女卫,以及几个尚在丈余外等待的零散旅人,眼下并没人注意她们。
二人迅速将瓷瓶接过,收入囊中:“什么年份的?”
“大人放心,都是双十妙龄的好货,才出来没两三天的功夫,其中一罐三等下,还有一罐,您看,二等上!就在五里铺精店做的认证,保准让您们二位满意!”
“嗯,仅此一次啊!下不为例!”一名女卫稍稍揭开瓶塞,一股浓烈的精香窜入她鼻腔,美得她差点打了一个趔趄,“还愣着干什么?等下换班你们可过不去了!快走快走!没带证的几个男人,进城以后不许乱逛,出了岔子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个女卫注意力都在各自手中的上等精露上,一通挥手,将一行几十人放过了城门。
直到穿过了瓮城,真正进入了江州城内,林三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一些。
作为宁安东南名城,江州城常住居民八十万,十之有九为女子,剩余男子多为仆役侍从,还有一些城内名门望族蓄养在深闺的精奴。
除此之外,街面上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中,混着不少像林三思这样身份成疑的男子,江州城虽然阔大繁华,但距宁安王都阴华城不止千里,俗话说“天高皇帝远”,这里更多乃是盘根错节的人治,而非水清无鱼的法治,走在江州街头,倒也能见到不少男子过往,让林三思心中稍安。
虽然百般不愿,但人在他乡,为了填饱肚子,林三思也只得入乡随俗。早上张怀中送给守门女卫的两罐精露之中,便有一罐出自于他。
宁安境内,男子精露可分为九等,每一等又有上中下层,一等上为最佳,九等下为最劣,若无血精亏损,一般三十岁以前的男子,精露多在五等之上,一罐新鲜的三等精露,便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周的吃喝用度,也难怪宁安大族多好蓄养精奴——即使自己用不完,稍作变卖也是一笔可观的入账。
林三思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便在这几天与万里商行的伙计杂役闲聊之中,才补上了这些风月大陆寻常男子周知的事情。
万里商行的掌柜虽然和他一样,乃是精明的生意人,但总算在商言商,并不行那坑蒙拐骗之事,依照着精店内对林三思精露的评估,给了他一个二等上的好价。
张掌柜不知道的是,五里铺精店按照二等上估了来自林三思的那罐精露,待得一行人出了店铺,精店掌柜立马修书一封,遣人往那江州城北的大荒山而去。
“变卖给张掌柜两罐精露,一罐被用作贿赂城门女卫,放自己和另外几个混在商队中的人入城,还有一罐换了这么二十两碎银,恐怕也只够个把月的吃住。”
林三思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多卖一些——重阳真气入体,他如今能感觉到自己阳气充盈,五感精进,但无一招半式傍身,若遇到海宫里那些女修,估计仍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站在街角,望着两旁林立的各色店招和莺莺燕燕的街面,他稍加思索,已有了一些计较:此去极北之地,道阻且长,需先找个妥善的身份,再弄些银钱傍身,否则恐怕凶多吉少。
念及此处,他紧了紧衣襟,沿着朱雀大街闲步向前,扫视着两边的招牌,想着先找个合适的落脚之处,然后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弄个良男证。
又走出两个街角,饶是他自认为经过了海宫一役,已然心如古波,依旧受不住往来各色女子火热的目光。
没奈何,他拐入最近的一家“兴隆酒家”,在角落仓促找了个座位,想着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位客倌,您想来点什么?”刚入座,一个十二三岁的伙计,便一脸殷勤地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