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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样(第1页)

“段先生,实在感谢您能抽时间过来,今天的宣讲非常成功,好多您之前资助的学生提出想当面感谢您,您看如果还有时间,方便过去吗?”荆市叁中的校园主干道,最前方的男人西装革履,裁剪得体的深灰外衣包裹住宽肩窄腰,在一众大腹便便的中年男领导中鹤立鸡群。闻言,他半阖了眸,眼珠转动到出声人的脸上:“当然,可以先去……”“我骟你爹!”静如死潭的校园被这一声炸开了锅。像是起跑的信号枪,硝烟过后一切沸腾。桌椅呲啦摩擦,声音割耳难受,长长的女人指甲划过黑板,浑身的汗毛瞬间矗竖。段钰濡拧了眉:“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主任哈腰颤抖,额头湿汗涔涔:“发生…发生……”他支吾半天,猛把旁边没眼力见的助教一拍:“愣着干嘛!还不去看看这是哪个班的在闹!”小助教一溜烟跑了,段钰濡眉结不松:“声音似乎是二楼……”“去死吧你狗杂种!”女孩尖锐的嗓压倒性盖过一切,细听可以发现,同刚才那道声线一般无二。助教吭哧爬上二楼,找到声音的来源,下一秒,黑色不明物体从他眼前擦滑出去,跃出窗户,他大惊失色,飞扑也阻止不及。砰——啪——!“段总!”清晰视线的最后,中年男人的脸放大到狰狞恐惧。额头剧痛,跳下一个东西,慢动作在他眼前掠过,段钰濡眯眼去看,是…一块贴着hellokitty贴纸的……黑板擦?*哎呀终于要完蛋了。差点被满身横肉的体委扭住之际,詹知先遭怒容冲天的教导主任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她一秒变乖,讪讪笑:“李主任…”“又是你,詹知!”这几个字从牙缝咬出,李德辉的眼神恨不得剜了她。“天地良心!我冤枉啊!”詹知嘴一扁,因为后脖的痛真逼出眼泪,“是那贱男的先搞我的!”哎哟呵还会骂人了?李德辉以手作鞭往她手臂狠抽:“这是学校!谁教你这么骂同学的?”“我错了我错了!”詹知痛得嗷嗷叫,“不是…我没错!你自己去问他都干了什么啊!”女孩手一指角落,先前神气到不行的男生此刻缩了脖子,在教导主任面前装成鹌鹑。“我问个屁!”李德辉嘴皮都气哆嗦,“先去解决你闯出来的祸,真是要死了摊上你这么个讨债鬼,我一天天净帮你擦屁股……”女孩被拽出教室,里面剩余众人面面相觑一阵,默契恢复到先前状态,仿佛啥事儿没发生过。“痛痛痛……”詹知叫了一路,停下,脑袋一抬一看,这才知道自己被弄到哪个不得了的地方来了。校长办公室。“我擦。”李德辉腾手敲她脑袋,屏气儿:“让你别说脏话!”“不是…”詹知心疼地摸摸自个儿发旋,后知后觉真心虚起来,“这次怎么要、要劳烦校长他老人家?我不就是打架斗殴了一下吗,怎么这样呀,米老头,你帮我求求情啊。”女孩伸出两指,扯扯主任袖子。“求情求情。”李德辉又给她一个爆栗,嗓子捏尖了,“你以为这次和你之前那些一样,玩呢?闹呢?我跟你说…”门内脚步声隐隐钝钝。中年男人卡壳,心虚望一眼校长办公室的门,把女孩往外拉了拉,压嗓:“詹知你给我记住了,一会儿进去,无论里面那人说什么都别犟嘴,道歉!马上道歉,态度好一点、诚恳一点,卖个可怜装个乖,把你那些性子都给我收了!清楚没?”啥啊啥啊?詹知云里雾里:“我为什么要道歉?里面谁啊?”李德辉跳脚:“你自己往窗外扔的东西!把段总给砸了,段总,就是每年资助你学费的段总!现在知道为什么了不?!”詹知呆滞,眨眼,像忘给发条涂油的机器人,睫毛卡成频闪的雪花。“啊…啊?怎么、就这么巧?我不是故意的啊!”“谁管你故不故意,故意的就更是完蛋,总之记住我刚才说的,好好给段总道歉!”“不行啊我害怕他不会宰了我吧!”“詹知你再给我贫一个试试,马上去,少扯!”“哎哎哎别——”——嘎—吱。女孩被推进室内,铝门砰阖,她僵直背肩往前一看,端坐办公桌的男人恰恰抬了颌,顺利同她对视。比想象中要年轻,活脱脱一张美人面,五官线条墨笔勾勒,长睫如羽掀启,气质挺像办公桌旁边那盆松针盆栽,锐角光滑圆钝,清淑雅淡。詹知视线往他额头一落,那儿估计就是被她砸的,现在处理过,贴了两块……粉色hellokitty创口贴?扑哧——她没绷住,笑了。这位段总显然听见听清了,眸色深暗,眨眼间敛去情绪,鼻翼微收,唇线内阖。绝对生气了吧?罪过罪过。詹知挥走心头要笑不笑的冲动,抬脚哒哒走了两步,在距他叁步的位置站停,郑重鞠了一躬:“段总好。”能屈能伸。男人轻飘飘睨她,没应,视线落回桌面。詹知才注意他手边有份文件,白纸爬着蚂蚁样的黑字,她悄悄踮脚探身去望,眼睛一眯,大概看清了最顶上的人名。詹知。……咦?她默默把脚后跟放回地面,男人全程细细翻阅她的资料,倒是没再看面前这个大活人一眼。“那个…段总……”“一会儿再说。”得。开口了,这声音也跟旁边那松针似的,凉凉淡淡,顶端小刺一扎一扎地挠人心口。詹知乖乖闭了嘴。偌大空寂的校长办公室,只有纸页被翻动,在哗响。许久,窣响停下。段钰濡将视线从资料上挪开,隔着个办公桌,叁步开外,身量清瘦的女孩仍乖乖站在原地,双手在背后绞来绞去,下颌微仰,黑眼珠放空盯在天花板折角,没注意他的动静。顿两秒,他屈指往桌面轻敲。哒哒。女孩身子打了一激灵。黑眼瞳懵懵看过来,像巢穴里被唤醒的小小动物,段钰濡很有耐心地等她两秒,直到詹知明白过来劲儿。“咋啦?”她甩甩小腿,肌肉因为刚才站那几分钟僵掉,现在才采取措施补救,松垮校服裤管里的两条腿左右交换抬落,一根一根抚开麻痹经络。段钰濡想起方才李德辉告诉他的,“这孩子没一点女孩儿样”。怎么会没有女孩样呢?她站那儿,身量竹节般清隽一条,小号校服挂身上都宽大兜风,衣摆一圈松松裹住臀部,底下探出同样看不出宽细的双腿。洗到发白的板鞋,毛边炸起的内搭白t,嶙峋锁骨往上,巴掌大的小脸,短发毛糙扎成小马尾,黑亮倔强的眼睛大睁,所有生机在这一刻迸现。自带韧劲儿的少年气。“段总?段老板?段大哥?”女孩歪脑袋,手掌伸到半空一挥,落回去的同时锤了两下膝盖骨。段钰濡收回视线,食指一点右边桌沿:“过来坐。”“哎呀,这不合适吧?”她说着,搓搓手,已经喜不自胜地蹦蹦跳跳过来,一屁股往真皮沙发上跌,生怕他反悔的样儿。李德辉肯定不是这么交代她的。段钰濡垂颌敛掉笑意,理顺那迭资料:“詹知,是吗?”“嗯啊。”女孩靠在沙发里胡乱点头答。“父母去世后,你住在舅母家,还有一个大一岁的表哥,一个小表妹。”这不是问句,女孩也没答,黑枣仁似的眼睛盯人,像在问:怎样?明晃晃的,藏都不藏。段钰濡失笑:“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上次月考年级第五。”难怪李德辉当面儿那么护着她,说这孩子就是皮了点,没恶意,本性不坏,就怕他一生气撤回资助,或是追究责任,把人小女孩一辈子毁了。“是啊,我厉害吧。”一被夸,詹知又高兴了,双手撑着沙发沿倾身,眼睛成被咬弯的葡萄。“嗯。”段钰濡淡淡一应,转了话题,“今天,是在骂谁?”还是逃不过啊。詹知想起自己中气十足吼出的那句“骟你爹”,后脊一阵麻寒。男人都会被这种骂句冒犯到吧?她琢磨半晌,含糊:“就一男的。”“为什么骂他?”温和的嗓。“他先犯贱的啊。”“他怎么…犯贱?”有地位有涵养的人就是不一样,侮辱性的两字都转述得像安抚。“就是…”詹知眼珠滴溜溜转,直觉现在是好时机,这大老板看上去挺好说话,起码,表面上是。“他在外边儿造我谣,说我有病。”段钰濡眉峰微蹙,美人皱眉,怪好看的。“可以告诉我吗?”詹知真是好久没遇到这样温柔好说话的人了,她砸破他的头,他倒关心起她的校园生活来了。“没啥不能说的。”她大咧咧一伸腿,“男的造谣无非就那些呗,说我私生活混乱,一百块就能上,在外面和男的打炮打太多,下面烂成稀泥了。”原话,绝对比这恶毒得多。段钰濡眉眼忧愁:“你应该告诉老师。”“那多没劲啊,最后整道歉检讨那套,我还得大度说原谅你了,没意思,想想都犯恶。”“所以,你想砸的人是他?”“嗯嗯。”詹知点头,短毛马尾一跳一跳,要炸开的险样,“在这之前,我把今儿上午的卫生巾抽出来贴他桌洞里了,噗——你是没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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