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她对他的每个行为都是利刃,还是强求她留下来,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要走时他抱着她,低声哀求:“再待会儿。”
黎莘夫人居然没有推开他,这个情景像是很稀有的十年前的场景一样。终于车来,但不是首领安排的,是谢衍止的车。
他站在车外,默默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周括忽然觉得非常可笑,他看出谢司令的亲兵首领同样很为这两个人的亲密感到不平,感到为他们谢司令不平,但他怎么知道在这的一天里,她只是让顾玦去死。
而他们首领握着那把刀,一点都不舍得放开。
而且黎莘夫人还一下就弹开了。从第三视角看自己还是有点尴尬。她快步走到谢衍止的身边,去勾他的手。
看到谢衍止的眼神,她不服气:牵哥哥手怎么了,你看顾玦就一点不在意,她不相信丈夫都不说话,有谁那么无聊来管这个闲事?
谢衍止去看顾玦,他果然没有反应,墨绿色瞳孔里没有情绪,好像随着她活过来,又死去的一个冰冷躯壳。
他对谢衍止点点头。
他没有立场发疯了,因为她不喜欢留在他这里。
谢衍止转头去开车门,听到黎莘和他邀功:“谢衍止,今天我和顾玦说了好多话。他说他会为了我改好的。”
谢衍止弯唇。那是一个不太真心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也会为了你改好,可我有那个机会吗?
周括等车走了一会儿才进去,他以为会看见一个疯子在大吵大闹,没想到什么陈设都没有摔碎的迹象,他们首领坐在钢琴前,温柔地弹完一整首钢琴曲。
原来不是不会弹。
是想笨拙地让她来心疼。可她一点都没有看见。
她和谢衍止说他会改好,像和家人保证交的男朋友会学好一样,她怎么记得他们已经是家人。她怎么记得婚礼上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会一辈子和他好。
她不记得。
她只喜欢那个温柔的贵族。喜欢那个青梅竹马的养兄。
她不会一辈子对他好。
但他已经搭上他的一辈子了。
顾玦低下头,捂住心脏看着那束沾水花出神。
周括有些犹豫,有些害怕,最后还是走上前去。
顾玦说:“明天是第一天。”
周括不敢开口。
他还是笑了:“我会改好吗?”他按着几个按键,喃喃地说:“我不会改好的。”有一瞬间,周括竟然明白了首领这话里的意思。
他已经失去了她。他怎么改好成那个拥有一切的顾玦呢。
但他还是决定改。
他不发脾气,也没有暴怒骂他,而是起身来,疲惫地说:“把蛋糕放进冰箱里。明天请医生来。”他之前从来不肯看医生。
周括低声:“首领,蛋糕您已经吃完了。”
他像是回过神,看他:“她一口没吃吗?”
“吃了的。”
顾玦点头,还是那个疯子:“那剩下的放进冰箱里冷藏起来。”
周括说不了话了。他已经完全忘记有自己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