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认输。
他痛恨他偏宠太子的父亲,痛恨生来就是太子的弟弟。他不惜与那个妖女合谋,借席家来对北地下手,想要断太子一臂,到头来却是白费力气。
他今日就是死,也要杀了自己最恨的人。
宁王拔剑就向原承思砍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亲卫一拥而上,龙灵诸人也伸手施展异术。殿外的长信卫,殿中的龙权龙驰,皆持剑反击。
而在这样危急的情形下,原承思面对龙灵,丝毫不惧异术损伤,毫无退避之色地直向宁王杀去。而龙灵异术,竟是真的伤不到原承思分毫。
原承思身形挺拔,动作迅疾,一剑直指宁王咽喉。
宁王的武功不好,他的文治武功,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自小就被悉心栽培的太子的。他毫无意外地死在离皇座一步之遥,伸手却难以触及。
而太子麾下长信卫,竟也能无视龙灵异术,一拥而上,将他们尽数斩于剑下。
皇帝高坐上位,没有任何异色。
原承思迅疾了当地结束了殿中的闹剧,吩咐人上来收拾了宁王的尸体,殿外的叛军也被原泽舟带兵拿下。
这喧闹嘈杂的一夜终究像是要结束了。原承思看着这一片狼藉,却回首望着殿外道:“为兄竟不知,龙驰竟收在你的掌控之下。”
那厚重的大门此刻已经敞开了,原景时白衫清越,在夜色里静静地望着这里的一切。
他走近了,面容渐渐清晰。而方才护驾的副使乐无忧,此刻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去了他那一边。
原景时淡淡的,用一种无谓的眼神对原承思道:“皇兄,我从不与你为敌。”
原承思早就想到原景时会如此说。他看得出自己的幼弟绝非池中之鱼,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威胁过他。
他似乎是对那个至高的位置,自小便抱有浓厚的兴趣,但是所作所为,却离那个位置越来越遥远。
他将自己放逐到遥远的江湖,于是上京朝堂之上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联。
他断得干干净净,如何不让人满意呢?
于是原承思笑道:“你我兄弟一场,孤自然知道。”
沈皇后膝下的长兄幼弟,每每站在一处,总是这样一副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景象。
皇帝看着这一幕,向一旁的明渐摆摆手。明渐会意点头,快步走到后殿,不多时便捧着漆盘回到皇帝面前,恭敬递出。
皇帝示意他送给原承思,于是他又来到原承思面前。
那漆盘之上,是一道写好的传位诏书,以及代表着国朝最高权力的皇帝玉玺。
今晚注定将有一道权利的交替,但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唯一的太子。
原承思接过,在丹陛之下叩谢皇恩。
第54章自绝他何必要告诉他此事的因果。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孩子,和自己最喜欢的孩子,并肩站在下面。
他的小儿子很好,可他从来没有给过他可以争皇位的机会。他发现小儿子走出了宫门,便干脆直接地同意他的离去。
这些年来,原景时在江湖辗转,寻找他的母亲,又在各地结交,可他在上京的权利网,却被皇帝一点一点削弱。
他和印珈蓝接触得太早了。
仅凭这一点,皇帝便绝不能让他为帝。
原景时与皇帝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望。他们是这样有默契的一对父子,只需要这样淡淡的一眼,便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皇帝始终神色自如,因为他已经在指掌之间将几个儿子紧紧拿捏了许多年。正如这个混乱的夜晚之中,他一直稳如泰山。
庞大的国朝像守序运转的机器,足以在黎明到来之前,绞杀所有不安或危险的因素,以永保盛大康平。
无论是何人到此,都掀不起半分风浪。
皇帝满意地看着太子捧着诏书玉玺起身,这才道:“都退下罢。”
仅余的龙隐卫留在殿中没有动作,依旧守护在皇帝身侧,而原承思带来的长信卫则慢慢退了下去。
在外绞杀完所有叛贼的禁军入内,将殿中的尸首拖了出去。宏伟的大殿到了此刻,终于空了下来,只有满地未干的血迹,昭示着一晚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