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向后退了半步,靠在墙边看着他,直言道:“听说故人精于射艺,可惜我没见过。谢公子今日行为,倒让我可以想象故人三分风采了。”
谢以之听见她回答,唇角没有温度地翘了翘。
她好一个故人啊。连他自己都要生出好奇,想去见识一下,那个故人究竟做过什么样的事,让他们、让她,这样念念不忘。
他也是一派轻松的模样,手搭在膝盖上,仿佛真是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所以,如果这世上有另外一个人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你们也会对他另眼相待。”
他有些自嘲道:“我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多次助我,我不仅该谢姑娘,还该谢他?”
倾城半开玩笑道:“谢他就算了罢,他也没做什么。也不用谢我,我承认,我之所以几次救你,确实是想护好你这张脸。”
她面上戏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毕竟他在的时候,她确实要更开心些。”
谢以之想到头回与她相见的时候。他站在明亮的高台上,底下叫嚣的看客一个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选中了他。
但当他被带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目光确实可以堪称温柔。
谢以之强行遏制住自己的思绪,站起身来,想要将她抛诸脑后。
倾城却再一次唤住他:“谢公子,恕我冒犯,在见她之前,你可还曾遇到什么人吗?”
谢以之问她何意。
倾城道:“据我所知,世上不会有两个完全无关的人,除却容貌之外,也能全然相似。我虽知公子与他不同,却依旧时常恍惚。这样的一致不得不让我怀疑,是否另外有人从中作梗。”
如果他面目气质如此,不是彤华刻意为之,那么又是谁将他变成这样,引她上钩?
第92章阋墙莫要捻酸呐,段郎。
樊州山寺之中,皇长子寿王正着一身僧袍,手捻一百零八串佛珠,端正地盘膝坐在卧榻之上。
他不曾落发,长发皆简单地盘起,浑身上下不着一点修饰,连僧衣都十分朴素,端看着一派宁静祥和,无牵无挂。
可他的面前,这狭小的禅房之中,却站着五六个身着铠甲的将士,一旁还有青衣布衫的谋士。
他们站在一起,禀报着已将原承思得位不正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情况。
整座禅寺,不闻人声,院落之中,皆是兵士。
又有一人入内,同寿王行礼,面色紧张道:“前去蒙城中的死士都没回来。今日属下派人去探,齐王夫妇和九殿下还在城中……无事。”
这下寿王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
他勾勾手,叫那人上前。
那人瑟缩着走到近前,因寿王坐着,他不敢高过寿王,于是又半跪在地。
寿王瞥了他一眼,面上分辨不出喜怒,只是方默了一会儿,他便扬起手中的佛珠,径直抽在了那人的背上。
“蠢货!”
“殿下恕罪!属下该死!”
这人直接跪下叩首认罪,寿王却不曾收敛。他坐在原处,手里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这个部下:“蒙城里都乱成那个样子了,不是说老七伤得重起都起不来吗!你们派过去一百多个死士,杀个小儿,杀个瘫鬼,杀个妇孺……杀不了?”
那部下心里叫苦不迭。
纵然齐王病重了,可他还有部下。那九殿下行走江湖多年,更不是什么小儿。他派去一百多个死士,已然是重视了,可谁知对面竟有那样大的本事,这样都不死,还能反杀他们的死士!
房中人皆请寿王息怒。
寿王抽断了手里佛珠,这才吐纳呼吸平静了一会儿:“天灾助我。老九也就算了,那老七,这样大好的机会,把命扣在老三的头上,都叫你们这些没用的毁了!”
有谋士上前劝他道:“蒙城中乱作一团。他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几番攻击。此次一击不中,咱们再另加人手,赶在朝廷人马到来之前,先取了那齐王性命。九殿下兄弟情深,必然不愿离去,自然有朝廷的人来了收拾他。”
寿王凉凉地瞥他道:“我手底下有多少死士,叫你这么浪费在两个没用的小子身上!”
房内一时尴尬无言。门外那部下听着没声了,才瑟瑟入内禀报,说是在山门下抓到一个女子。
寿王一时没东西扔了,皱眉拔了旁边部下的帽子扔过去:“饭桶!一个女人上门有什么可报的,你们不会看着办吗?”
那部下赶紧呈上一枚玉佩信物道:“那女人自称渥丹,说与寿王熟识,特持信物求见。”
这回寿王愣了愣,居然笑了。
他微挑了挑眉,抬起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他摩挲着手里的美玉,道:“她啊……带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