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知道裴彰与原景时的合作,也知道裴家和彤华的关系。她叫使官观望着,果真见她断绝了裴家和原景时的合作。
原博衍的信件随后发来,不外乎是希望她解决此事,免得彤华之后再在哪个关键节点突然跳出来,再一次扰乱他们的计划。
昭元只淡淡将信抛去了一边。
彤华当真只是为了阻拦裴彰,目的达成之后,就返回了定世洲。定世洲的外围结界依旧封堵着,昭元就是想做什么也没辙。
如今这情形,彤华有意避人,谁想见她一面难如登天,她何必自找难堪。
昭元象征性给了回复,实际上知道彤华不会再有后续的动作,便干脆什么也没做。
至于大昭那边已经南下的原泽舟,原景时也另想了办法解决。
他把谢以之调过去了。
卢遂良和他带来的兵士是不能放在国境线战场上的。那些兵士都来自于大昭,其中有不少就出生在边境上,两面相对,都是亲人,这就没法打了。
对面的兵士呼亲唤友,这边便是不战而降。
所以干脆将他们调离前线,只把南国残余的这些乱党交给他们解决。卢遂良亦一同调入境内,方便统一调度这些旧部。
至于国境线上的战事,原景时尽数交给谢以之,再把当年在望州练的精兵给他,借着密云峡天堑,未尝守不住。
原景时也不需要他赢。
南国一团乱,腾不出手支援他,内外同时打起来,哪边也占不到好。只需谢以之借着地形僵持,莫要让原泽舟越过,即可。
谢以之做到了。
世事机缘如此奇妙,他虽在十分年幼时便获罪,一路流离到那等污秽之处,但因曾出身将门,竟也这般有征战和习武的天赋。
原景时花了一年的时间,将南国境内收拾了七七八八。待来年初冬的时候,谢以之还好好地守着边境。
他心知肚明,除了谢以之确实有才能,借着地势之便守住地盘以外,两方能僵持这样久,还有另外一重原因。
原泽舟并没有打算深入地打进来。
他在等。
原景时姓原,是如今的天子原承思的弟弟,而南方是大昭始终图谋却不得并入的版图。
原景时将南方打下来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是对大昭的一桩好事。若他肯乖巧些称臣,恭恭敬敬地将地盘交出来,提笔记录时用春秋笔法洗一洗,也未尝不是段佳话。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原泽舟若是挑这个机会打进去了,之后再要说起,就理亏了。
所以他等。
原景时就是借着对方这个算计,所以一直没名没分地在南国境内收拾烂摊子。
如今南方太平了,再不能做无主之地,他前脚敢称帝,原泽舟后脚就敢说他反叛,正好堂而皇之地向南出兵。
早晚都有这一战,国内的局势已经料理好,终于算是做好了准备。
原景时,称帝了——
苍洲大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局面。北昭南邺,原氏一家。若是真合到了一处,那可真是前无古人的庞大版图。
偏偏南北皇帝分明是兄弟两个,国境线上真刀真枪地干起架来,却也不见谁肯退让。
大昭不退,是因为有三百年的盛世基业,钱、粮、兵,无论如何都是源源不断。征讨反贼是合情合理,为何要退?
那大邺不退又是凭什么?
南方之地虽不似大昭的国土广袤,相比之下,却也并没有差得离谱。只是南方土地不比北方丰饶肥沃,多是毒林深山,又久经乱局,如何经得起这样长久的消耗?
先前僵持的时候,便也罢了,如今原泽舟发起狠来猛攻,他们这边的劣势便露得快了。
即便是南国军队已被收服,又陆陆续续添了不少,到底不好抵御。谢以之咬死牙关和原泽舟战了一个月,战线倒是一分没退,只是在战场上时,自己当面挨了一刀,被副将拼命拖到马上才带回去。
就近领兵的将领彭振龙,是昔年原景时在江湖上结识的绿林好汉,如今跟着他死心塌地地打到南方来,听说谢以之这边战况危急,立刻就安排了布防过来支援。
赶到后一看,谢以之果然情况不好。
那一刀当胸砍下去,锁骨都断了半边,虽没碰上心脏,但伤了肺。因那一战打得惨烈,副将将他带回时也费了好大的劲,没及时就医,失血太多,若是熬不过去,恐怕都难活。
大冬天的,再暖和的地方,山里都是刺骨之寒。谢以之失温严重,昏迷不醒,眼见着前方就没有主将坐镇。
彭振龙当即给宁都发信,告知原景时,请他的示下。